"孟则。"赵知颐蹙眉说:“别疯。”
车辆急停轮胎抓地的刺耳摩擦声响起,孟则急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他呼吸急促,盯着赵知颐的眼神很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是个精神病,我就是个疯子。”
“……”赵知颐道:“对啊,所以你跟我离婚了,要我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是已经很努力地在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了吗?怎么你现在还是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孟则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青白,那骨头就像是要顶破脆弱的皮肉挣扎着爬出来似的,赵知颐甚至觉得他可能会把方向盘捏碎。
a1pha全身都绷得很紧,像是一把随时要出鞘的尖刀,明明凶悍又可怖,可他却慢慢佝偻下身,满是伤痕的手捧住了赵知颐细白干净的手,抵在眉心,声音带着哽咽。
“……我说谎。”
他说:“我一直在求你爱我。”
与此同时,赵知颐手心一烫,那是孟则的眼泪。
第59章火光
赵知颐恍惚了一瞬,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孟则落泪。
孟则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冷静理智永远不会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郑医生对他的评语是非常犀利现实的,他就是那种看上去高不可攀仿佛永远站在不可触摸之地俯瞰世人,实则只是因为太过易碎,从而像是刺猬一般,竖起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的人。
其实只要被抓住软肋,他浑身的尖刺都会变成刺向自己的长矛,而后遍体鳞伤,不知死生。
从赵知颐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宽阔的肩膀在细微地抖动,捧着他手的动作虔诚又固执,像是在祈求赵知颐的垂怜,又像是在做一个永远的道别。
“孟则。”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知颐终于开口,“我不是爱过你吗,是你自己不要的。”
“……对不起。”孟则的嗓子就像是进了无数粗糙的砂砾,变成一种极其喑哑、仿佛刀刮的质地,某些字音甚至听不真切,“我以为那样才是对你好。”
赵知颐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问问我的看法?”
孟则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忽然笑了笑,“知颐,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的选择,才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
赵知颐手指一颤。
“我曾经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孟则喃喃,“那是真的。我身边利益纠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唯有你不一样。你好像天生……就会原谅他人的一切过错。”
“把选择权交给你,在谁也说不准的将来,万一你后悔了呢?”他握紧了赵知颐的手,身高快要一米九的男人却哭得像是个稚童,“那时候,你在经历了无数的苦痛和折磨后,开始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选择跟一个疯子在一起,但因为你的良善,你只能继续陪在疯子身边蹉跎余生。”
“那是我绝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所以干脆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以干脆放弃一切可能。
“你现在仍然这样想吗?”赵知颐问。
孟则嘶声道:“我永远都会这样想。”
赵知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他抽回手,去拉车门,孟则慌乱道:“你干什么?!”
“你脑子不清醒。”赵知颐淡声道:“等你脑子清醒了我们再谈。”
孟则死死抓住他手腕,眼神偏执的可怕,甚至有几分森寒意味:“你要回去,接受苏积羽的求婚,然后跟他在一起吗?”
赵知颐蹙眉,他还没有回答,孟则又蓦地松开了手,道:“抱歉,弄疼你了。我们不说这些,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重新动车子,好像已经恢复理智,又变成了那个处变不惊的孟总,但赵知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迟疑道:“你没事了?”
“嗯。”孟则偏过头道:“你说得对,我今天……确实有些意气上头,等明天吧,明天我们再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