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思飞不想抬头,他不知道姜庸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会是尴尬还是觉得他可怜?
他想,他不该跟姜庸说这些,编个谎话揭过去就好了,成年人之间的聊天不需要这种令人难以处理的实话。他和姜庸才见几面啊,怎么就这么倒豆子似的,什么都倒给姜庸听呢?
本来他只是想和姜庸一起好好吃顿饭,追忆以前欢快的时光,怎么就做不好呢?
拍戏不行,跳舞不行,连聊天也让人不自在。
他什么也做不好。
憋了一个下午的委屈忽然爆发在心口。
他小声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压回去,要习惯的,应该要习惯的,他早就应该要习惯的。
“抱歉……”
抱字刚说出口,手背上忽然传来炙热的温度。
是姜庸的手。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毛思飞的手背很冰,姜庸的手骨细长,将他整个手背包裹其中,肌肤相贴的地方像是燃了一丝火苗,静静地烧着,好像将他的手融在掌心之中。
肩膀上,落下了姜庸的另一只手,姜庸的声音轻轻地落在他的耳边。
“如果你想哭的话。”姜庸说:“可以适当发泄的。”
他像是被姜庸环抱着,虽然是一个不完整的拥抱,鼻尖微微有些发酸,如同在外受委屈的小孩回到家后,找到了能够避风的港湾。
那些酸涩难言的情绪随着姜庸的安抚逐渐平息,他眼角略略有些发红,姜庸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手背上的温度越来越热,毛思飞收敛好情绪抬起头,同姜庸垂下的目光相对,一瞬间,毛思飞觉得姜庸眼底浓郁的情绪像是要化作牢笼,将他束缚在其中。
只有一瞬,姜庸的目光又恢复平静,毛思飞便以为是错觉。
“没事了,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点难过。”他蹭了蹭鼻子,小声说:“真没什么,吃饭吧。”
掌心中的手抽离,姜庸手指屈了屈,温度一瞬间冷却下来,空落落的。
他低声回了句:“好。”
短剧拍摄时间只有十来天,后来为了赶进度,几乎天天都要熬到十点多,偶尔一两次还熬到凌晨。
唯一欣慰的是不用再拍那个该死的v,据说是李导被学校拉去谈话,说他租用的地方只有那个宿舍楼,不能私自占用别的公共场所。
毛思飞舒了口气,他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还有路上通勤的时间,基本都扎在宿舍楼了,戏拍到后面他也有经验了,知道怎么避开自己受伤的地方,加上于筝妍有时候帮忙撑一撑,脚伤倒是没加重,戏拍完后,除了还有点疼,骨头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好几天没看见姜庸,不知道他是不是工作比较忙,偶尔拿起微信想闲聊两句,被工作压榨过度的脑子一动不动,想想也没什么话题跟人家聊,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收工那天,大家都舒了一口气,一脸精尽人亡的表情。副导演在一旁笑眯眯地问他们,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晚上一起出去聚聚。有人说要吃火锅,有人说要吃烤肉,于筝妍在旁边舔了舔嘴唇说想吃螺蛳粉加虎皮凤爪,再加两个炸蛋,毛思飞惊道:“你不是减肥?”
于筝妍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让我梦再飞一会不行吗?”
毛思飞说:“卢姐说你下个月初得进新组了,她不在的时候要我看着你。”
“行吧。”于筝妍叹了一口气,问:“那你呢?有没有新安排?”
毛思飞想到这个有些苦恼:“目前还没,到时候再去跑跑剧组,看看能不能接点散活吧。”
“嗯嗯。”于筝妍笑道:“到时候有机会喊你一起啊。”
毛思飞也笑:“那就等你关照我了。”
于筝妍又跟他贫嘴了两句,副导演那边也和李导确定了晚上聚餐时间和地点,定了一家海鲜排挡的包厢,傍晚把东西收好就过去,李导一边大喊杀青收工啦,一边吆喝着大家快点跟车过去,等等到店里想吃什么点什么,别跟他客气。
李导一转身,副导演也笑着上前,客气地跟大家说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了,希望短剧后面上平台顺利,不过后期剪辑工作还没做完,经费还得预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毛思飞听着听着,脑子里反复滚动着一段音乐:白脸的李导,真大方呀——黑脸的副导,叫喳喳呀——
不过晚上氛围还是很好的,虽然大家聚在一起工作的时间短,但是后面高强度的工作让人度日如年,四舍五入一下,大家基本都是十年交情的好友了。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拍短剧,和大家相遇在这个剧组,也是缘分啊。希望咱们短剧上线后能出个好成绩,大家都能更上一层楼,有机会继续合作啊!”
李导开场白说完之后,大家站起来要敬酒,李导忙摆手说:“别别别,菜钱是已经付了的,酒水另算,咱们还是要把菜都吃完。”
毛思飞:……
最后还是用茶水敬了一轮。
毛思飞和于筝妍一块去的,李导笑呵呵地看着毛思飞说:“小毛啊,我是看着你演得越来越好啊,下次有机会再合作,祝你前途无量啊。”
毛思飞连忙举杯道谢,虽然知道是李导的客套话,但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饭吃得差不多后,李导有事先和副导演走了,没了老板在旁,演员们放开了嗨。演僵尸的那两个演员酒量差还爱喝,醉眼醺醺地在桌子旁搭着肩膀跳兔子舞,还特意跳到毛思飞面前,和毛思飞大眼瞪小眼,见毛思飞不说话,疑惑地说:“action,该你叫了,你怎么不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