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藩镇都深受其苦,内斗不休,甚至有的节度使尸骨未寒,镇中便兵戈四起,继任的节度使如同走马灯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年数换仍不消停,胜者弹冠相庆,败者举族尽灭,被太监挑起野心的骄兵悍将们彼此杀戮,血流成河。
李昂起身背着手边踱步边历数宦官、朝臣和藩镇之间的争斗:
“三十年前,武元衡收复剑南,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治蜀七年,士民殷富,蜀中成为我大唐最稳固的直属藩镇。二十年前,武元衡入朝为相,因其力主削弱河北、山东等地藩镇的权势,遭藩镇忌恨,于长安街途中,被你们所遣的刺客暗杀,这事少将军不会忘吧?”
“十五年前,宪宗死于中和殿,王守澄迫不及待派宦官前往各藩镇为监军,勒令各镇节度使必须经北司认可,严禁私授。各镇屡屡抗命,与宦官势同水火,这事少将军可还记得?”
“这么多年来,宦官挑动魏博局势的事少将军比朕要清楚的多吧,他们害死了节度使田弘正,诱杀了节度使史宪诚,你何家这屁股就能坐的安稳,保证高枕无忧了?”
随后他俯下身,低沉了声音,认真对何弘敬说道:
“朕可以保证,你助我平叛结束便会下诏,朝廷不再插手魏博任何事务,使魏博彻底成为你何家的地盘,你也能安稳承接过你爹的权力。”
何弘敬满不在乎回答道:
“我魏博兵强马壮,赋税、人事等均抓在自己手上,本来朝廷就管不着,何须下诏?”
“那怎么短短这几十年,魏博便连换了三个节度使?”李昂厉声问道。
何弘敬想起前几任魏博节度使家破人亡的惨状,顿时语塞。
“你魏博下面的将帅早就对权力虎视眈眈,钱粮待遇稍不给足,就哗变叛乱。究其根本,还是在一个‘名分大义’上,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而这大义只能由朕给你!”
何弘敬思索良久,而后恭敬叩:
“微臣恳请圣上先下旨意。”
“拿笔来!”
终于谈妥了,李昂神情激动,赶紧把诏书写了免得何弘敬反悔。
“这。。。。。。”
何弘敬面露难色,自己泡妞的地方,哪里有笔墨伺候啊。
李昂没有犹豫,脱下自己的锦袍,狠狠咬破手指就着鲜血在上面写诏文。
汉献帝能豁出去写衣带诏,自己如何不行!
我以我血荐大唐!
“皇兄!”李炎皱起眉头,一脸心疼。
何弘敬也有些动容,怔怔看着圣上书写的动作。
写完后李昂眼见没有玉玺盖不了章,便留了个指纹印,又不知道何弘敬认不认,问道:
“少将军,此诏书无印章,可行否?”
何弘敬小心接过写有诏令的锦袍,仔细看清楚,确认内容没问题后认真叠好放入怀中。
“还请圣上再起誓。”
李炎怒斥何弘敬:“大胆!你敢让皇兄起誓!”
何弘敬继续坚持:
“还请圣上毒誓!保我何家永掌魏博!”
李炎气得抖,手中拔剑架在何弘敬脖子上。
李昂则是释然一笑,让颖王退下,而后举起手指着苍天誓:
“若朕违背诏书之意,当享万箭穿心之苦,死后进不了宗祠,永世不得生!”
何弘敬听完不再犹豫,在地上拜倒行礼:
“微臣愿率我魏博牙兵为圣上死战!讨伐那叛乱的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