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雪回:“把我被钦容关在东宫石牢的事写在纸条上,选午时三刻去风雅水榭西南第一棵树下,把纸条塞入树身圆孔就可。”
这法子听起来的确很简单,莺莺只需散个步的功夫就能完成。
再怎么说,这沉雪都是被她连累关押在此,莺莺已经对着佛祖发誓要重新做人,绝不会再做这种害人罔顾性命之事。
“好。”莺莺答应了。
她在离开时道:“既然你被我连累至此,那我不会不管你,若是此计不成……你放心,我定想法子说服三哥哥放过你。”
能悄无声息放走沉雪再好不过,但莺莺还没傻到同钦容作对,若是沉雪自己没本事逃走,她就只能拼尽全力去求钦容放过他了。
“那本尊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沉雪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欢喜,他只是提醒:“等你将信息传递出去,本尊定会同你家殿下说实话。”
眼下他们二人靠的就是彼此的信任程度了,谁也不能保证双方会不会过河拆桥、互相欺骗。
莺莺想起自己身上还藏了药,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她倒出来两颗塞入沉雪嘴巴里,胡乱帮他理了下黏腻的头发。
“那……合作愉快?”
沉雪望着莺莺清澈的眼睛,半响后吐字:“合作愉快。”
“……”
钦容当真一夜未回,莺莺去了躺石牢回房已经很晚了,清晨时她困倦到连早膳都没用,赖在榻上不肯起来。
这东宫中除了钦容,也就只有晓黛能管一管莺莺,如今二人一个不在一个负伤,这东宫全是莺莺说了算,她说她不想用早膳想要继续睡觉,就没人敢上前来喊她。
睡得迷迷糊糊,莺莺忽然感觉脸颊上痒痒的。她偏了偏头没有躲开,强撑着睁开眼睛时看到榻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将手贴在她的额上停顿片刻,垂眸望着她的目光清柔平静。
“三哥哥?”莺莺睡意朦胧喊了人。
钦容淡淡嗯了声,他手掌上的温度贴着皮肤传递,另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听宫婢说你未用早膳,可是哪里不舒服?”
莺莺支吾听着钦容低悦的嗓音,眼皮打架困得睁不开眼,“没……就是困。”
钦容凝视着莺莺的睡颜,确认莺莺脉象无碍,他才撤手离开,将莺莺的胳膊塞入锦被中。
“既然无事,那就继续睡罢。”钦容轻缓用手拍了拍莺莺,露出的白皙手背已经青红。莺莺太困了,被钦容轻轻一哄就重新睡去,钦容等了片刻才起身离开,他问守在暗处的左竹:“昨晚娘娘都做了什么?”
左竹回:“娘娘先去看了晓黛,之后想入石牢被挡了回来,接着就回房休息了。”
钦容理了理袖子,追问:“当夜再未出来过?”
“是。”左竹信誓旦旦,“属下同暗卫守在各个出口,并未见娘娘出来过。”
钦容思索片刻,出了寝宫。
。
莺莺还没忘去风雅水榭,起来吃了些东西,她就借口去看顾皇后出了东宫。
晓黛身上的伤还未好,跟随莺莺出来的是新调来的女官翠儿。东宫皆知秋露得罪太子妃被逐去浣衣局的事,所以这位女官对她很是小心,“……娘娘一会儿不去看看殿下吗?”
翠儿轻语告知:“殿下今早就回宫了,这会儿正在书房。”
主子们吵架她们这群做奴婢的都跟着着急,翠儿也是为了莺莺好。她的话提醒了莺莺,“那殿下今早去寝宫了吗?”
“去了。”翠儿如实告知,“殿下近日忙,是得知娘娘没用早膳特意赶回来的。”
那看来清晨她不是做梦,钦容真的回来看过她。
“等回来吧。”一想到他莺莺心里不是滋味,为了救沉雪出来,她总要主动去找钦容的。
莺莺没从顾皇后那里久留,她算计着时辰去了风雅水榭,左看看右摸摸,很快就找到沉雪说的那棵树,将纸条顺着小圆孔塞了进去。
纸条是莺莺昨夜回来写的,按照沉雪的吩咐,她还在纸条的右下侧画了两个奇怪的符号,系统看到当时还咦了一声,说这两个符号用的巧妙,放在它所在的时空代表的是男人与女人。
什么男人与女人,这和沉雪找人救他有什么关系。
莺莺想着这些打了个哈欠,她昨晚睡不着就听系统说了半宿另一个时空的趣事。
放好纸条,莺莺并未马上离开,她的看出来,沉雪让她这样做明显是宫中有他的内应,只是他一个江湖杀手,怎么会和皇宫中人有联系呢?
莺莺觉得自己还是该谨慎一些,所以她找了处能看到风雅水榭的隐蔽位置,想要看看这纸条会被谁拿走。
等了片刻,这大中午来风雅水榭闲逛的人不多,莺莺并未等到有人过来,反而自己在这待下去的时间太长会让暗中监视她的人起疑心,莺莺没了办法只能起身,“走吧,再陪我去别处逛逛。”
莺莺还是不喜被人监视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囚在宫中的鸟儿,虽看着在宫中出入自由,实则除了东宫,她能去的地方都太少了。
“顺荷公主住在何处?”莺莺想起哥哥先前交代的话,说是让她没事多去陪陪这位孤独的公主,如今倒不如说是让顺荷多陪陪她,现在是她太孤独了。
在去荷昌宫的路上,莺莺与多日不见的华乐公主相遇。
自燕宁回南音后,燕姬华的身体病弱很少出寝宫,莺莺险些都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位华妃娘娘。
曾经张扬明艳的南音公主,再见面裹了一身青碧披衣,她戴着兜帽脸上还覆了厚厚的面纱,整个人瘦削柔弱,完全失了以往的气场。
“华妃娘娘。”见了面,莺莺总不能装看不见她。她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这还是那日她将她推倒后,二人第一次碰面。
大概是还病着,燕姬华没心思整治莺莺,她停下脚步轻应了声,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微弯,似乎还对莺莺笑了。
莺莺不在自在,没同燕姬华多说就离开了,路上翠儿告知莺莺:“这华妃娘娘也是命苦,刚封妃就生了大病,如今出门都见不得风,今日大概是憋坏了,才出来走走。”
莺莺无意多了解燕姬华的事,想着一会儿见了顺荷公主该说些什么。
荷昌宫很少有人拜访,宫里人少又冷清,殿内的花花草草都是顺荷亲自打理。当莺莺过来时,顺荷公主正在练剑,她穿着轻便的素衣袖子被挽起,额上出了不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