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哈利已经把小鸟捧进了小坑里。小女孩蹲下来,给他轻轻盖上一层树叶。
“哦——哦哦——!!!”
哈利正要把土填回去,就听见公鸡的吼叫。他回过头去,只见德拉科咒骂着什么,把椭圆形的蛇蛋扔在了稻草中,手被啄红了一块。公鸡从窝里站起来,扑腾着翅膀,愤怒地注视着德拉科,“小偷!小偷!!!偷走了我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你这个愚蠢的东西!”德拉科握着自己的手,想必也是生气了,竟和公鸡吵了起来。哈利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人一鸡的对峙,赶忙完成手上的“葬礼”,快步走了过去。
怒发冲冠,真的是怒发冲冠。哈利走到德拉科身边时,公鸡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红鸡冠立起来像战旗。鸡场里的其他鸡鸭也纷纷赶过来围观。小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
“呱!吵起来了吵起来了!”公鸭呱呱呱地叫。
“低等的人类!呸!”中国母鸡中的一只不屑道:“蛋都不会生!成天作贼!”
“请注意你们的措辞吧!别像个粗鸟!”母鸭扇了扇她的花翅膀,“我并不喜欢‘呸’这个字眼。”
一片吵闹声中,哈利劝架似地拉了拉德拉科的胳膊——他居然在劝停“人鸡之战”。
本来还和公鸡愤怒对眼的德拉科一怔,偏过头眨眨眼,视线下移到哈利拽着自己的手上。
“呃”哈利飞快地松了手,“抱歉”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抱歉。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掉落在草堆中的蛇蛋突然裂开。哈利错愕地看过去,只见蛇蛋的表皮被一个尖尖的头戳破——一只小小的蛇孵化出来了。
“哦——天哪!”公鸡夸张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回了鸡窝里,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红通通的鸡冠子都在颤抖,“居然是蛇!居然是蛇!天啦,我都做了什么”
绿色的小蛇从蛇蛋里艰难地钻出来,活动活动,呲溜一下,钻出栅栏不见了。
太阳升到了高空。德拉科理理身上的衣服,拍去了站在上面的草屑和谷物,在拍到哈利刚才碰过的地方时,短短停顿了一下。哈利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指,跟着小女孩回到屋里去。
离开“葬礼”,哈利尽可能地将那血淋淋的场景抛在脑后。
突然之间,可爱的小女孩就对善良的大哥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央求着妈妈让两个男孩留下,而哈利在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时,灵机一动,效仿德拉科使出了金钱招。至于德拉科哈利不太能猜出他的真实想法,除了如果有更好的地方去,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呆在这里的。
最后,农场女主人同意让他们待下来,只要付够伙食费和一些住宿费。“你们两个能让我女儿有个伴,已经是对我们的恩惠。”她如此说道。
再一次,“你们两个”,不是“你”。
意料之外地,德拉科默认了这句话。
农场女主人为他们做了早午餐,又在哈利的询问下,给了他们几件衣服。“这是属于我大儿子的,”她说,“他早已离开家很多年,再也没回来过了。”
随后在屋里,哈利眼睁睁见着德拉科对着衣服甩了至少十个“清理一新”,硬生生把这个咒语用出了“全套翻新”的效果——衣服旧是有些旧,但至少不能再干净了。
田间的生活朴实又安静。午饭以后,哈利百无聊赖地参观了猪圈和马棚,再没有事情可以做。
这个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一直持续下去吗?那他难道一直呆在这里?
他想起那本黑皮的《安徒生童话》,寻思着是不是把书从床边挪走,就可以从这个梦里——这个莫名其妙有个马尔福的梦里出去。只不过就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想法。
有哪个结业年的学生会不喜欢多出一倍的时间来,舒舒坦坦晒太阳呢?好吧,这里或许不是黄金海滩,也没有清凉的柠檬汁。满屋的稻草、叽叽喳喳的麻雀和家酿的啤酒,这是农场里有的东西。但他确实也不介意这样安稳的、清醒的梦,相较于他平常梦到的一些东西。
而马尔福,那个奇奇怪怪的马尔福,作为梦境的一部分,还没表现出什么让哈利特别反感的地方。他很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开口。
“你是德拉科·马尔福吗?”他已经说了,他是叫德拉科·马尔福。
“你为什么不讨人厌?”哈利想,自己还没说过这么讨人厌的话。
所以,直到这一天的黄昏,他们都没再说过什么话。哈利陪着小女孩,认清了马棚里每一匹马的名字,而德拉科靠在墙边,远远地看着他们,又默不作声回到房间里去。为什么哈利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他盯着自己,就会感到紧张?
夜晚如约降临。哈利走到屋外去,望向天上的星星。这里的人好像总是提到星星……虽然他们说的更多是晨星,只在早上出现的那些。只不过现在,距离黎明还很远。他这会儿看到的星星,是黑色夜幕上点缀的晶钻。月牙静悄悄守在一旁,云彩走来,短暂地遮盖住它,又留恋不舍地离开。
才过了半天,小女孩可以说是完全粘上了哈利。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哈利面前,拉着他的衣角,眼睛转向旁边的一棵杏树,惊喜地说:“看!猫头鹰!”
黑黑的树影间,两只圆圆的眼睛露了出来。
“我是亲耳听到过的!你得听了很多才能记住。有一只母鸡完全忘记了母鸡所应当有的规矩:她甚至把她的羽毛都啄掉了,好让公鸡把她看个仔细。”树杈上的猫头鹰转着脖子说。她是一只猫头鹰妈妈,而在旁边栖息着的,是她孩子们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