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那群镖客中的几个。
二人按兵不动,忽见身侧几下刀光剑影,他们毫发未伤,那几名疫邪倒是自相残杀起来了。
晏病睢讽刺道:“这才是夏清风造的东西。”
看他表情也知道,这几名疫邪简直是粗制滥造,不仅笨重,连打架战术都靠运气命中。
谢临风悄然躲闪几下,啧声道:“这很不妙。”
这里仍在魇境里面,虽无法被疫邪看见,其中的咒法也对他们二人无效,不是个好兆头,恰恰说明魇境的主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魇境的主人……
岂不就是这具婴尸?!
谢临风大惊失色:“我们又入了另一重魇境?”
晏病睢道:“不太像,这明显是姣子的指引。”
谢临风抱手看戏:“祂既然算准我们会来,就会算出我们为何而来。我们寻夏清风的踪迹,祂却将我们困在这里,我料想祂不会帮夏清风,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我们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晏病睢心领神会:“嗯,在这具婴尸身上。”
谢临风说:“这很好,我要夺那死婴,你站远些,等会儿我可没空来给你渡气。”
晏病睢为“渡气”二字有片刻的凝滞,他先发夺人,道:“一起上!”
第34章黑雾
晏病睢早就将羽扇的毛拔干净了,他十指卡着羽片,朝着几名疫邪甩去。然而身处魇境之中,作为外来客的力量也被削弱不少,那羽刃原本该命中要害,不料上面的咒法受限,仅削掉了疫邪的几片皮肉。
他这动静引来疫邪的侧目,疫邪纷纷从身体中拔出疫器,海水中一时飘起肉沫。谢临风实在嫌恶,当下甩出手中的衣带,朝对面打去。
晏病睢手中一空,还来不及呆住,就被谢临风牵住。
谢临风道:“你太鲁莽了。”
他鲜少露出这副模样,不像是在怪罪,倒像是有些失望似的。
晏病睢闻言望向身侧,说:“你要教我吗?”
“是,你可要好好学。”谢临风顿了下才说,仿佛他原本其实没这个打算。他不再掩盖痕迹,带人避开水波,又道:“你想想,万物相生相克,他们做疫邪爱吃人,那自然也有吃疫邪的克星。”
晏病睢说:“傩仙。”
音落,缝魂袋开,从里头慢悠悠浮上两只吸水圆球来,一红一白,谢临风屈指一弹,狐猫和荧鸓霎时蹬着水朝前游去,它们追着疫邪的气味,饿得发狂,张口就咬。
这些疫邪原本手持疫器,来势汹汹,岂料怀里平白无故地先撞上一团冰,再撞上一团火!这二重冰火不仅咬人,还像浑身都裹了符咒似的,叫他们挨着就痛!
疫邪被两只傩仙驱逐开去,谢临风立马游至冰棺前,却不禁大骇!
只见原本身子枯竭的死婴此刻竟红光满面,莫名圆润了起来。
婴儿浑身赤裸,肤色从了无生气的黑恢复成健康的白皙,而就是这健康肤色,恰让适才看不见的咒文尽数浮现出来,密密麻麻地刻满这婴儿的四肢百骸。
而这咒文却很有来头,不像棺底那张鬼画符,婴儿身上的每道波磔都来自禹王族的咒法,非但如此,他浑身咒法泛着猩红的光,竟是用血画的!
正当这时,眼前倏忽游回来一红一白。两傩仙消灭疫邪的速度很迅疾,谢临风甫一眨眼,它们却登时如离弦之箭一般射进冰棺里,下一瞬就要爬上婴尸的身体,谢临风眼疾手快,一手一个给抓了回来。
晏病睢道:“这实在诡异。”
谢临风所感略同:“不错。”
因为七族之中的禹王族,是唯一由百鬼时期的四古族演变而来的,擅长操火纵风,可这火不是寻常火,是烧焚万物的不灭业火,风也不是自然风,叫“脱生风”,风过万物化枯骨,不留血肉!
最要紧的是,百鬼时期后除姣子以外,无人可破禹王族的咒法,禹王族也因此位于七族之首,时常用来审训余下六族。
先前魇境里的傩祭之火反烧锅中沸水,祭礼之风吹褪肉身,只剩一颗头盖骨,皆用的是禹王族的咒法。
但禹王族后代稀少,咒法效力无解,传世之术更是寥寥,若不到大逆不道的地步,是断然不会用禹王族的风火罚戒。
这棺中只是一个刚临时的婴儿,怎么会被施上这样可怖的罚咒?
谢临风洞悉他内心所想,冷笑道:“只是婴儿吗?”
岂料他刚说完这话,便听见一声“咯咯桀桀”的笑声,那笑声空灵诡异,好似萦绕在周围。
谢临风道:“白羽用完了吗?”
晏病睢垂眸:“在腰上。”
他眼神示意,叫人精神错乱。那目光仿佛带有暗示性,不仅是说“在腰上”,还在说“自己来摸”。
谢临风肩背一紧,动作迅疾地扶了一把他的腰。若谢临风猜得没错,白羽和荧鸓同出一脉,那么荧鸓可镇疫鬼,这些白羽也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谢临风手中捏诀,甩出白羽,钉向冰棺。
只听“哔剥”两声,那冰棺顿时不堪重负似的,当场四分五裂!更诡异的是,其中的死婴竟然化作一团含红光的黑雾,从棺内腾升,朝他们当年扑来。
谢临风抱人躲闪,一退数丈远,心道:“兄弟,久仰大名,终于见面了!”
黑雾哈哈大笑,却仍是个稚子的声音,它飘忽不定,那点红光似乎正是它的眼睛。
它奇道:“你认识我?你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你这句话。”谢临风说,“我等外来客,你却能瞧见我们,说明你非但知晓这是魇境,还有超脱魇境的能力,这些疫邪分明是夏清风所造,却听你召令,你若不是能与母神抗衡的百鬼之一,谁还有这样了得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