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什么,惊惶失措地满屋乱窜,却找不到他半个影子。家中成对的事物只剩下一半,一只漱口杯,一支牙刷,一把剃须刀,一个人。
我呆愣愣的站在屋中央,攥着那把钥匙。攥到手心出汗,钥匙发粘。
“滚吧,永远别回来!”我咒骂着,把钥匙从窗口抛了出去。
从17层飞下的钥匙,不等落地便脱离了视线。
7点30分,我冲出了家门。否则定要被指挥的口水淹死。
没吃早饭,排练时肚子偶尔咕咕叫两声,奇怪的是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饿。
我整天都在想,他会不会真的一气之下再不回来。突然的心慌气短,就像高原反应。
我试图安慰自己:他会回来,他收拾东西离开只是一时之气。
甚至回想起许多他好脾气的事例来说服自己不要慌。
有一次,在家里和他一起练《霍拉舞曲》。
他用连顿弓在第七把位走句时,连续几次在同一个音符打磕绊。
我绕到他身后,去抓他摆弓的右臂,却碰翻了谱架。他弯腰去扶,很平常的动作,却是不一般的诱惑。
我吸气,忍住笑,贴上他的后背,猛然把他压倒。他很尖锐的叫,挣扎着说等等,我不理会。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事后才知道,压在他身下的铁质谱架把他硌伤了。一条细长的压痕横贯左胸,直角处渗出了血。
上药的时候,两个人低头相对,四只眼睛都盯着我手里沾了双氧水的棉签。刚碰触到伤口,他“嘶”的吸冷气,我拿着棉签的手听到号令般迅速举到半空。
他抬头看我,骂了一声“禽兽”,就此笑开。
他的脾气,真的很好。这次,但愿不会例外。
这样想,我似乎有些放心,却多了内疚。为什么要猜忌他?
也许,因为我曾经偷偷的喜欢他将近四年,等到真的在一起了,反倒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于是,就怀疑来怀疑去。
居然暗恋了他四年,有时自己都不敢相信,大学时光,竟会这样渡过。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承认,第一次见到他,好感就油然而生。
那是我搬进学生公寓的第一天,9月10日,教师节。
我看寝室没人,想起那把新配的苏木弓还没开,就随便拉了一首曲子。拉到尾声时,他推门进来。似乎对我不去琴房练琴感到有些诧异,就一直盯着我的琴看,听了我的解释,他粲然一笑,开始找自己的铺位。
“上铺?”他很小声的嘟囔,手指划过贴在上铺床栏的秦霜两个字。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手背隐隐透出蓝色的血管。
我觉出他对铺位不满意,问他要不要和我换。他微笑着道谢,轻巧的攀到上铺。
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张与冰冷的名字截然相反的灿烂笑脸。
第一把火是他点起来的。
半夜,我被重物坠地的声音惊醒,睁眼就看到他仰躺在我床前的地板上,仅着一条线条毕露的白色内裤,被子压在身下,裸露的皮肤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我愣了几秒钟,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猛的坐起来,想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听说有人曾这样摔断过脖子。
他却先笑了,坦然的提出要和我换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