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年害怕季黎吓到了陈玉,他赶忙起身,拉着季黎走到屋外,季黎虽一脸不解,但他还是跟着萧瑾年来到屋外。
廊檐下,两人并肩而立。
季黎满脸疑惑的问了一句,“陛下,方才屋里的那位是?”
萧瑾年不想和季黎说起陈玉,也不敢告诉季黎自己对陈浩的心思,否则他们就又会说什么宦官误国之类的话。
萧瑾年随口应道:“不重要!”萧瑾年话锋一转,“舅父,你说吧!找朕什么事?”
季黎对萧瑾年行了一礼,“陛下,臣无能,没有保住粮草。还请陛下治罪!”
萧瑾年知道满朝文武只有季黎对自己忠心,所以他就算把满朝文武都处置了也不会动季黎一下。
自萧瑾年继位起,人人都把萧瑾年当小孩糊弄,大家都想把萧瑾年当傀儡,然后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只有季黎愿意帮萧瑾年摆脱满朝文武的控制,虽然,季黎也常常把萧瑾年当小孩看待,但说句大不敬的话,满朝文武,只有季黎将萧瑾年视如己出,给足了他父爱。
虽然对萧瑾年忠心的还有明征,可明征真正忠心的不是萧瑾年,而是南国。
在明征眼中,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他就会做好臣子分类之事。
只是他为人公正无私,所以才看不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阴谋阳谋,他所希望的盛世是家国安康,国泰民安。君王爱民如子,皇室子孙,兄友弟恭。
可生于皇室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兄友弟恭,父子情深呢?
皇位权利是毒,一旦沾染上,终身戒不掉。
所以生于皇室的人不是不想有亲情,只是他们有太多无奈了。
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无奈的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所以才有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子为了能活命,无奈之下,不得已去争,所以他们才会从懂事之后,便开始乱杀无辜,而后宫的妃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无奈之下,只能用尽手段,去争宠怀孕,为了能母凭子贵,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将人命当蝼蚁。
微风渐起,天边有乌云,遮住了太阳。
萧瑾年声音平和,“舅父,朕知道你尽力了!无妨!现在,舅父应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季黎应道:“陛下,这繁锦城不安全,但陛下初到繁锦,一路上舟车劳顿,也应当休息。所以,臣提议,陛下今日就在厢房好好休息一夜,等明日午时,陛下用过午膳后,咱们应当立即拔营,回云州。”
萧瑾年本就没有上过战场,此时粮草被烧,他也没了主意。他此刻只能听季黎的,因为他知道季黎不会害他。
萧瑾年微微点头,“好,都听舅父安排!”
季黎见萧瑾年同意,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对萧瑾年行了一礼,“陛下,那您先好好休息。臣告退了!”
萧瑾年微微颔,季黎刚退下,身后的陈玉走到萧瑾年面前,他对萧瑾年行了一礼,“陛下!”
萧瑾年转身笑道:“陈玉你来的正好,朕有事要跟你说!”
陈玉问道:“是退兵拔营到云州一事吗?”
萧瑾年应道:“正是!”
陈玉双眸微暗,他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立马却一脸诚恳道:“陛下,您是千金之躯,理当以安全为先。但我是一介草民,命如草芥,所以草民的命没那么金贵。陛下,明日一早,你们就赶紧拔营回云州吧!至于草民,草民一人留在繁锦城即可。”陈玉说着,他对着萧瑾年双膝下跪,行了一记跪拜大礼,“陛下,陈玉一介平民,多谢陛下能垂青,还为了草民兴师动众,御驾亲征,陛下对草民的恩情,草民没齿难忘。此次来繁锦城,草民若能活着回来,定为陛下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但若不能活着回来,那就请陛下珍重龙体,草民在天上也会保佑陛下一生安康,日日无忧!”
陈玉一字一句,情真意切,感激涕零,萧瑾年听的满心不舍,但好在,他也不愿将陈玉一人留在繁锦城,此次他下了决心,就算是绑,也要把陈玉绑回去。
萧瑾年用双手将陈玉扶起,他解释道:“陈玉,朕不会让你一人留在繁锦城的,你跟朕回去,至于打仗的事,交给齐王他们就行,可好?”
陈玉一脸坚定,他拒绝道:“不,草民好不容易能找机会亲手为父母报仇,草民又怎能轻易放弃?陛下,草民要留下来,还请陛下成全!”
萧瑾年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耐心的哄劝道:“陈玉,听话!朕会让他们立军令状,不破濉州,势不回还。所以他们一定会攻下濉州的,咱们只需要在蜀都等着他们胜利的消息就好了。行吗?”
陈玉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声音坚韧了几分,“陛下不必再劝,留在繁锦城一事,草民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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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年何曾这般低三下四的哄过人,他今日哄了陈玉半天,可陈玉硬是不听他的话,他突然间就失去了耐心。
萧瑾年冷了脸,“陈玉,别拿容忍当纵容!朕能忍你一时,但若你一直冥顽不灵,那朕也不介意,把你强行绑回蜀都。”
陈玉见萧瑾年龙颜大怒,他立马双膝下跪,对萧瑾年行礼,但说话时依旧倔犟不屈,不卑不亢,“陛下,草民知错!但若陛下硬要将草民绑回蜀都,那草民也不介意自尽而死。”
听到自尽而死时,萧瑾年气结,“你……”
在整个南陌就还没有人敢这么与他说话,萧瑾年气的左右踱步,最后停在原地时,他气急而笑,“陈玉啊陈玉,朕待你不好吗?朕为了你,兴师动众,御驾亲征,你说你想去报仇,朕依你了!你说你要来繁锦城,朕也同意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朕必须要带领军队回蜀都,这样才能保住五十万大军和那一百名文臣武将的性命,你懂吗?”
陈玉心里冷笑,狗皇帝,你贪生怕死也就罢了,何必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许久后,萧瑾年才消气,他似自嘲似伤心的道了句,“罢了,你又不是陈浩,怎会懂朕的这番深情?”
陈玉面上无悲无喜,他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身姿挺立,腰杆笔直。
萧瑾年见陈玉一言不,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沉声命令道:“来人,把陈玉带下去好生看管,他若是跑了亦或自尽又或者伤了一丝一毫,你们就自觉点,提头来见!”
身后上来两个侍卫,对萧瑾年行了一礼后,便将陈玉强行带了下去,而还在气头上的萧瑾年便是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去。
戌时三刻,夜色如墨,月光如水,繁星闪烁。
离濉州城外百里开外的山坡上,架起了火堆,火焰被风一吹,火星子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