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樱没注意美人姐姐的变化,而是想起先前常黎的试探,便出声:“对了,我午后碰到常黎,她知道我送花,而且还来试探询问。”
“竟有这种事?”岑栖真是没想到那常黎心思如此敏锐。
“姐姐你真不知道啊,幸好我反应机智没说漏嘴呢!”柳樱庆幸的念叨。
岑栖瞧着女孩如此自信满满的模样,却不太相信她的判断,犹豫道:“你确定常黎她真相信你说的话?”
常黎不仅年长,而且性子沉着冷静,远胜眼前粗枝大叶的女孩,应当不可能会轻信话语。
“这、我就有些不确定了。”柳樱被问的心生怀疑,想起自己拒绝常黎示好时,对方眼眸里的不怀好意,“因为她好像对我有很强的敌意,真是不明白哪里得罪她?”
如果说宋管事的针对,还能从自己违背宫规吃糕点缘由抓起。
可从进入西苑至今,柳樱掰扯手指头就能数清自己跟常黎说过几句话。
这又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呢?
岑栖瞧着女孩苦思不解的呆傻模样,便只好同她解释:“敌意,有时并不一定需要你做错什么,只要对方认为你有害就足矣。”
侍读入宫,通常都是一年为期的考核,如果不合主子心意,又或是犯事,便会被赶出宫廷。
所以常黎针对柳樱,或许只是想确保她自己能待在西苑罢了。
柳樱傻眼的听着美人姐姐的话,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姐姐,常黎她是不是脑袋有疯癫的毛病,所以才觉得扫地的我会害她?!”
自己跟她不是一个工作岗位,平时吃住更是很少聚在一处。
常黎,莫非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岑栖听着眼前女孩过于离谱的话语,突然觉得常黎对付她,真是绰绰有余,不由得叹气说:“你见过有如此行事利索思路清晰的疯子吗?”
两人相比之下,岑栖觉得女孩才像是头疾伤的太重,所以反应呆傻迟缓的可怕。
常黎已经明显表露出敌意,她竟然不曾怀疑对方险恶用心,反而以为对方有病,岑栖真是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笨蛋。
“好像说的也是哈。”柳樱被说的回神,尴尬的应道,自己没见过精神病人,但是电视剧里的病人,那都疯的很!
岑栖只好直白提醒道:“其实常黎对你有敌意是因为侍读们在宫里大多只有一年期限,便会被筛选大半赶出宫,所以想长久留在宫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什么,原来就算考进宫里当侍读也会被淘汰!”柳樱无比震惊的看着美人姐姐。
“当然,否则每年挑选不少侍读入宫,那宫廷之中岂不是早就人满为患?”岑栖觉得真是有必要让柳樱背诵宫规,否则她都不知自己的处境。
柳樱面上没有先前欢快笑容,一副苦大仇深模样叹道:“可西苑总共只有三个侍读,应该不急啊?”
“淘汰是按照宫规里的比例逐次增加,并非单纯数目人头,而且就算第一年留下,第二年人数增多,亦可能会被淘汰,常黎她必须保证绝对的优势。”岑栖太明白出身低微的常黎迫切心思。
宫廷之中的侍读多是朝廷官臣的世家女,而常黎的出身太低,很容易让她陷入淘汰的危险之中。
柳樱听着复杂的考核规则,感慨道:“这怎么比高考还激烈的感觉!”
岑栖困惑不解问:“高考,是何物?”
“没什么,我就是胡乱念叨几句。”柳樱连忙解释,探手抱起面前试卷,满是危机感,“既然明年有考核,那更得努力学习,我先走了啊!”
否则到时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绝对会是第一个被赶出宫!
“等会。”岑栖出声唤住女孩,偏头从一侧柜中底层取出条朱红绣花繁纹发带,而后递近,“你难道打算就这般披头散发离开不成?”
仪态不整,按照宫规亦是要重罚的。
“可是头发还没完全干,而且现在也不方便扎头发啊。”柳樱应着话,目光落在精致发带,便主动伸出手臂,“发带好漂亮,不如姐姐先给我系上吧!”
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的物件呢!
岑栖迎上面前熠熠生辉的笑眼,只好纵容的将发带系上她纤细手臂作结,心里有些可惜。
这发带若是用来束发,一定会让本就可人的女孩看起来更像精美的人偶。
待女孩身影匆匆走远,岑栖回过神,暗想她该不会以为所谓考核只是笔试文章吧?
宫廷之中的竞选,从上之下都是鲜血淋漓的残酷斗争。
看来得寻个由头教她背诵宫规和礼仪。
否则她想长久在宫廷之中安全待下去,恐怕不是件易事啊。
夜风呼啸而过,枝影摇曳,窗旁身影渐而模糊不清。
长夜漫漫,黎明曙光跃过蜿蜒耸立的宫廷墙院,将灿烂朝霞撒落满地。
西苑内室里的太医,探脉收针,摇头叹道:“老臣无能,栖亲王的腿疾实在难以诊治。”
岑栖卧床柔声应:“太医无需自责,只可惜辜负圣上垂怜,还请禀报圣上不要操劳忧心,一切以国事为重。”
“是。”太医弯身,缓缓退出内里。
从西苑来到御和殿的太医,如实汇报病情折子应:“圣上,栖亲王病情尚且稳定未曾复发,只可惜双腿恐怕是药石无医,老臣愧对圣恩。”
殿内案桌前的女帝察看折子询问:“当真再没有痊愈的可能?”
“除非华佗在世,否则老臣等真是没有半点法子。”
“你,退下吧。”
太医跪伏退后,而后离殿,御和殿内一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