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廊行进的常黎满面阴沉,暗想宋管事竟然挑拨告状,真是不安好心!
烛火摇曳,纱帐内里,岑栖指间取出针袋里的银针,回?想先前宋管事居高临下的姿态,眸间冷冽如?冰,尽是疏离。
这特意?调制的灵药,药膏是其次,而药瓶外?刻画的经络图才是关键。
不多时,岑栖脸颊细汗弥漫,窗外?明月高悬,光辉却渐而暗淡,隐隐模糊宫殿轮廓。
长夜漫漫,此时侧殿偏厢里裹着薄毯担心做噩梦而睁着眼睛不敢睡觉的柳樱,一时分不清自己?该怕梦到?胡轻红的鬼魂,还是该怕偷袭下黑手的常黎。
此时另一方榻上的常黎,因掌心火辣不适而失眠,没想翻身却看向睁着明亮眼眸的柳樱,冷不防吓了一跳,皱眉出声:“大半夜你不睡觉看什么?”
“我、我在看胡姐姐啊,她满身都是血,正在你的床旁呢。”柳樱一副惊恐模样说着。
本来?不信邪的常黎,亦有些瘆得慌,含糊道:“我看你不是染疾,说不准是得了癔症!”
柳樱见常黎明显心虚,眉眼藏不住盈盈笑意?,暗想她绝对怂了!
看来?鬼魂这种?存在,古今中外?都怕的要?死啊!
这下终于有办法整常黎啦!
燥热不减的夜风晃动窗户嗡嗡细响,柳樱小嘴里话语不停的出声:“胡轻红她跟我说,她死的好惨啊。”
常黎皱眉闭目,不欲回应,世上怎么可能有鬼,那都是话本杜撰的虚言!
“哎,她说让我们?头七给她烧纸送行,否则就待在旧屋不走了。”柳樱探着小脑袋试图张望常黎那方动静。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宋管事?,到时罚你禁闭!”常黎不耐烦的回怼。
胡轻红活着?的时候斗不过自己,现下死了也?不过是没用的孤魂野鬼!
柳樱满是害怕姿态的扯住薄毯裹住脑袋闷声应:“常姐姐,胡轻红她全身血淋淋的坐在你身旁,好可怕呀!”
语落,柳樱便不再吱声。
常黎半信半疑的察看四?周,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心想柳樱到底就这么点?岁数,真是胆小无?用!
夜半入眠,清晨卯时天色朦胧昏暗,常黎穿衣梳洗出屋,视线看向?因养病而休息的柳樱,自然不可能真端茶倒水照顾她,随即出屋。
待屋外?脚步声远,柳樱泛着?困顿的揉着?眼,满是狡黠笑?意,呢喃道:“待会有好戏看咯!”
远处曙光划破黑暗,西苑宫人清扫庭院地面,常黎从廊道而过,众人纷纷弯身让道。
常黎手里捧着?账簿,颇为满意的挺直身背,分外?享受众人的恭维姿态。
待身影远去,宫人们?抬身各自清扫,却发现院落地面竟有许多离奇鲜血脚印,顿时频频惊呼:“血、血!”
宋管事?听闻汇报异事?,连忙带人查探究竟,匆匆来到庭院内察看的血印,皱眉道:“立刻召集宫人检查她们?的鞋,查清这是谁的脚印!”
“是。”宫人们?惶恐不安,纷纷低头应声。
待晨光大亮时,正记录账目的常黎,忽见宋管事?领着?人气势汹汹的入内,困惑道:“宋管事?,您怎么来账房?”
宋管事?审视常黎,而后出声:“常管事?,请脱鞋配合查证。”
“什么!”
常黎还未言语,便被宋管事?旁的宫人按住身,完全不得动弹,怒意翻涌出声:“宋管事?您如此冒犯,究竟是为何?”
宋管事?迎上常黎质询目光,而后落目张望检查鞋的宫人,方才应:“今早殿内出现许多血脚印,现经查证,血印之间?的鞋样花纹与你的鞋十?分相似,所以常管事?你应当为此做出回答!”
“什么血脚印,太荒唐,宋管事?如此污蔑,我要请主子明辨!”常黎不甘被这等莫须有的事?诬陷。
宋管事?瞧着?常黎以下犯上的言语,心间?亦是生怒,灰白眼眸轻眨道:
“常管事?沾染邪祟不祥之物,若是面见冲撞主子,乃不敬大罪,现需以柳条驱邪,至于此事?我会向?主子禀告一切。”
“什么驱邪,我没有做,放开我!”常黎隐隐察觉不妙,心生害怕,便试图挣扎,奈何被宫人按的太重,整个人被强行拖出账房。
日头当空,巳时,便已经热的厉害。
柳樱本想等常黎午时回屋看她笑?话?,可实在饿的厉害,便起床出屋觅食。
昨日因受惊犯恶心,没吃晚饭,柳樱现下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从廊道穿过,许多宫人议论纷纷,柳樱不用听都知道肯定是自己昨晚熬夜的杰作出效果啦!
这下常黎跟胡轻红的死彻底脱不开关系,看她还敢继续肆无?忌惮的害人!
“血脚印听说一直走到北侧院落,那可正是胡轻红暴毙的地方!”
“可不是嘛,而且一路的血脚印都像是在用脚尖走路,竟然没有脚后跟,这分明是鬼附身!”
“那驱常黎的邪,真的有用吗?”
柳樱闻声,偷乐不止,所谓没有脚后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脚比常黎的鞋小太多了。
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让人更加相信鬼魂一说。
从后厨扒拉两馒头的柳樱,快步走向?驱邪堂院,心里实在太想看常黎有苦说不出的吃瘪模样!
骄阳似火,道铃摇晃,柳条不停抽过,常黎被捆于木架,脸颊布满细汗,满是嫉恨的看向?高高观赏的宋管事?。
香坛烛火烧的旺盛,烟雾缭绕,观望的宫人们?指指点?点?非议不断,更是让常黎感到羞耻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