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没有备注的习惯,但也没必要,毕竟这串数字早已清晰刻在她脑海里。
她哆嗦着手接起,直到谢鹤清低沉的声音传来。
鼻子慢慢被酸胀感浸没,泪意险些要飞跑出双眼。
死撑着不出口的慌张和惧怕,也在此刻化作低声的呜咽。
“哥哥。”
像在外受欺负的流浪猫,可怜兮兮地等待主人将她领回去。
谢鹤清听出她呼吸里的颤栗,“你现在哪?”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风声,似乎是他推开门往外走。
“我…我在桦林。”
脚步声戛然而止。
谢鹤清锁眉,“报警了吗?”
“嗯。”陈挽带着哭腔,“说是十分钟内赶来。”
门外再次响起男人粗重的声音,“警告你们,再不开门就是妨碍警察执法。”
许是砸门声太激烈,一贯沉稳冷静的声线,难得听出一丝颤音。
“好,别怕,有我在,把你的详细地址告知我。”
陈挽哆哆嗦嗦说完,男人又开始疯狂转动把手。
登登登——
恐慌再度从脚底蔓延,如藤枝彻底将她缠裹。
呼吸愈加困难,几乎喘不上气,陈挽再难控制地漫出两道泪痕。
“时漾姐,现在该怎么办?”
陈挽求助地望向她,鬓发贴在脸颊上,眼珠流转着水光,本就素净的一张脸更显无辜。
“不慌。”姜时漾安抚她,“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最多谋财,不会害命。”
只敢找借口诱骗她们开门,肯定不是走投无路、穷凶极恶之人。
她比陈挽年长几岁,为新闻奔波的经历,也能让她在危机时刻,快速镇定下来。
刚入职东方新闻那阵子,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跟着前辈跑案发现场。
也见证前辈为追寻理想,走龙潭、闯虎穴。
为了跟踪一个“代孕”工厂,扮演整整三个月的女大学生。甚至一度被人发现,差点被非法拘禁。
“可是他们如果…”陈挽把话咽回去,不敢细想。
姜时漾当然也清楚最坏的结果,但这些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花了几秒钟思忖,让混沌的大脑重新运作。
“把椅子搬来抵住门,兴许能为我们争取些时间。”
男人开始撞门,碰发出哐当几声巨响。
敦实的肉和单薄的门板交锋,终究是后者落了下乘。
慌乱中,陈挽连手机掉哪都不知道,只能和姜时漾一同死死顶住门。
她本就孱弱,抵住牙齿的腮颊鼓起,用尽全身力气,手臂酸涩,肌肉也痛。
却也只如螳臂当车,木板已经摇摇欲坠。
正当她以为,男人即将破门而入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令人安全感满满。
“不许动。”
搏击声拳拳到肉,男人似乎被制服了,呻吟着发出呼痛声。
“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又是一拳,“警告你不许乱说话,给我老实点。”
…
自从警察出现的那刻,一直支撑陈挽的那根脊梁仿佛塌裂,没有任何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