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大厅上开始,有意识的接近自己,温婉和悦的跟她说话,就是在等这一刻吧?是佟正恩教的,还是她已经变得如此有心机?要铲除一切不利的人和事?
但这些,木乔都没空去理,当务之急,她得为自己化解这场危机!
果然,杨秀儿轻哼了一声,“娇儿不过三岁,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哪会撒谎?别人对她好或是不好,都是最明白无误的。霍小姐,素闻大傅大人书香门弟,最懂礼仪,你虽非他亲生,行事也该知道分寸才好!”
这话说得,已经很有些重了。
初见跟在木乔身后干着急,却是半天想不出应对的话来。若是就这么任由此事过去,那么木乔不仅会连累霍家声名,甚至再也不会有人邀请她出席任何社交活动,这就相当于断了她在京城的一切姻缘!
在杨秀儿出言指责完了之后,木乔终于温文有礼的开口了,“郡主,您也说阿娇只有三岁,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不会撒谎,但她说的话就全然可信么?”
成功的只用一句话,就让众人闭嘴的木乔接着道,“方才佟小姐问了我两句话,第一句是问我这府上的牡丹是否好看,我答好看。第二句话问我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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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株,我说都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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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是哪里答错了?”
她又对韦家小姐微微颔首致意,“今日,承蒙韦老爷邀请,来到韦府赏花,实是不胜荣幸。这满园春色,在我们乡下委实是看不到,我看得陶醉,自然觉得每一株每一朵花都有其风姿特色,故而会说都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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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发自肺腑,并非虚言。但阿娇小姑娘却无端指责我没有好好跟她姑姑说话,我就纳闷了,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惹一个孩童生气,正在反思,却无端招致批评,甚至辱及父母。这便让人很是不安,到底真是我做错了,还是京城风气便是如此?”
她淡淡的扫了在场的诸位千金一眼,意态倨傲,“我虽不是霍家亲女,又在乡下长大,但蒙干爹干娘多年教诲,礼仪规矩还记得一些,虽不敢说学得多好,但起码做人做事的分寸还是知道的。起码,我不会妄听一个无知孩童的流言就轻易给人定下罪名!”
晴好的春日里,阳光明媚但不过分浓烈的映在她琉璃色的眼睛里,隐隐泛出一种浅金色的金属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干娘的话言犹在耳,被欺负了就一定不能忍气吞声!不管是谁,打上脸来了,一定要还回去。就是错了,也不能让人觉得个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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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儿被木乔的话噎得无语,想想到底是自己造次,确实有护短之嫌。而佟丽萍左右看看,瞬间更加柔弱无措,语带哽咽,“全怪我!应该把娇儿带好的,都是我……”
“当然怪你!”木乔忽地异常直言不讳的盯着她,“本来小孩子闹闹脾气也是常事,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当着众人就把事情嚷嚷开来?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跟着瞎起哄?佟小姐,你来京城也有好几年了吧,怎地在堂堂王府里还学不会这些规矩?不好意思,我这人素来心直口快,也是看在你我二人本是同乡的面上,好言提点,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佟小姐指教。”
木乔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偏还装作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模样,大方之极。指责完了,还特地对她福了一福。佟丽萍大窘,脸烧得通红,直恨不得挖道地缝钻进去!
她说木乔是乡下来的,木乔立即揭穿她的身份也没多高贵。她说是娇儿的错,木乔却说是她不懂事。现在她已经出言认错在先,如果这时候再改过口来,那就证明之前的认错并不诚心,有故意陷害之嫌。
可如果不改口,这要她怎么下得了台?
亏得众女当中有个素日交好的小姑娘会说话,出言给佟丽萍解了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来赏花的,站在这里做甚么?韦姐姐,还是劳烦你快引我们去看黑牡丹吧!”
于是乎,众女的步伐又开始移动了。
木乔斜睨着佟丽萍,她是不懂这些大宅门的心机,却毕竟是活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连个小姑娘也应付不来?这会子佟丽萍要是敢找借口说不去,她就还要追问她是否心中当真见了气!小丫头,居然敢耍她?就得有承受后果的能力!
佟丽萍大为丢脸,当真是想借身子不舒服先行离去的……可看一眼木乔的眼色,却在心中打了个哆嗦。这小丫头,可比从前自己认识的时候凌厉多了。没想到算计不成,反被算计……实在是不划算之极。
但她若是此刻退缩,难免给人笑话。于是想想,脸上硬是堆出笑来,打起十二分的热情,“霍小姐,我们也走吧!”
当然要去。不过木乔却对她这番变脸的工夫叹为观止,四年的工夫,就能够将一个原本单纯懵懂的乡下丫头训练得如此世故……佟正恩又该修炼得如何刀枪不入?看来她的复仇之路,还得从长计议。
流芳亭内,一株黑牡丹在数盆白牡丹的簇拥下,傲然绽放。这花在黑紫发亮的花瓣里有弯弯曲曲的青色花蕊,故而还有个雅名儿叫青龙卧墨池。
说实话,木乔看这花不过稀罕难得,真正论起漂亮来……她更喜欢
那些红白黄绿等颜色鲜亮的牡丹。
但那些贵族小姐们肯定不这么想,她们在这流芳亭外驻足良久,吹捧称颂,听得人肉麻之极。
不过幸好……再也没有人敢来招惹她了。就连佟丽萍,跟她来到此地之后,也寻其他相熟女伴说话去了,变相之间……竟是把木乔给孤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