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接到霍公亮书信的时候,阿果她爹安照岩就操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来。
他肯定比霍家人更了解自己的女儿,阿果是在原野间自由穿梭的风,是在山林间欢快游动的小溪,象她那种个性怎么可能做得好霍家儿媳妇?纵是强压着性子做了,这一生终究就再也不能快活了。
于是,尽管舍不得,但为了让女儿早点定下心来,别再干傻事,安照岩就广邀媒婆,给阿果说起了亲事。
在阿果回家的这一年里,每每来信给木乔,都要提到几句诸如家里的门槛都快给人磨平了,成天被聒噪得不行之类的话。除此之外,便是些闺阁女儿的心事。偶有涉及霍梓文,也是轻轻带过。木乔知道,她是真正的放开了。在最近的一封信里,还透露出她的亲事已经基本定下的意思。
在小姐妹面前说这种事情,可比不得写信,阿果颇有些不好意思,附在木乔耳边,还伸手挡着,才小小声的告诉她实情,“是口头先说下了,但还没放定。这回上京,我想自己看一眼,然后买些东西回去。嘿嘿,到时你陪我逛街,行不?”
想来她这是来办嫁妆的,木乔当然愿意。她正愁没借口溜出家门去考察京城的各大银楼,和展云飞他们碰头,若是有阿果陪着,就方便多了。
“哦,那我知道了。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相亲的吧?瞧见人没?”木乔忽地会过意来,促狭的冲她眨了眨眼。
阿果脸上又是一红,却点了点头,“才我在外头远远的瞧了一眼,人虽不怎么俊俏,但个头挺大,似乎还不错。奶娘说,这样的男人老实,管得住。”
还有这理论?木乔有些想笑,“是哪家公子?”
阿果更加不好意思了,忸忸怩怩的道,“他是绥远那边的军中子弟,现人在京里,但在我们定州,却有他们家的一位族伯为官,那保媒的就是他。”
木乔听得一愣,“你爹舍得把你嫁那么远?”
阿果红着脸飞快的摇头,耳环上的珍珠扑打着她的面颊,显得分外可爱,“他在家中排行居中,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家里不用他守着。我爹说,若是真的做成这门亲事,日后就给他在我们邻近州县谋个差使,或是干脆就到我们定州来,这样我就不用嫁得太远了。”
“半天你还没说他叫什么呢?”
阿果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半晌才如蚊子般轻哼,“他家姓白,他叫……白澄。”
哈!居然会是他?木乔真心觉得,阿果奶娘所说的老实好管,只怕要掉个个儿才是。
白澄此人,据木乔看来,外表虽是爽直,但心眼儿却是有的。光看他讲笑话时很知道分寸,并不会胡搅蛮缠,就知道不是个泛泛之辈了。真正心思单纯,又好懂的人是阿果才对。
不过两口子过日子,总得要互补才是。阿果天性活泼,而白澄又豁达风趣,他们二人只要看对了眼,过日子还是很不错的搭配。所以阿乔只会祝福她,并提醒她牢牢抓住丈夫的心。
“我会的!”阿果答得很有自信,笑得弯弯的眼睛里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不过,这也不影响她要替木乔扫清纠缠在她身边障碍的决心。
“真讨厌!一个二个都以为跟这牡丹花似的么?哼!长得都不如你我,还好意思来打听小文子的事情,别告诉她们!”皱皱小鼻子,阿果很是忿忿不平,“就算我做不了你大嫂,总能做你的姐妹,以后这些事我来帮你摆平!”
呃……木乔手心里替霍梓文暗地捏了把汗,要是全被这位阿果姑娘摆平了,那他这辈子也别想讨着媳妇。
“三殿下、三殿下妃到!”蓦地,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标致着今天宴会最具分量的嘉宾来到了。
不会t
为了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也能欣赏到满园牡丹的美景,韦把宴席安排在了池塘边的水榭之中。
男女宾客隔着距离虽不远,但在长廊上放下珠帘,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而在湖心亭里的歌舞表演,两边又可近距离观赏,这份用心,当真是体贴又周到之极。
木乔这是头一回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皇家之人,免不了好奇的多看几眼。那位三殿下妃李氏年约三旬上下,保养得极是得宜,远远看去面目姣好,宛若妙-龄少女。尤其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在金黄凤冠的衬托下,更显神气。
只是行动举止之间因要带着皇家贵气,未免有些一板一眼,略显得有些拘谨。
阿果私下跟木乔道,“爹爹说,宫里的女人老得最快。你别看她远看还不错,那全是厚厚脂粉遮掩的,不信让她净了面你再看,肯定就没法看了!”
“嘘,这种话可小声点。怎么没见她带孩子来?三殿下没有女儿么?”
“哪里呀!”阿果又卖弄起自己的博学多才,“宫里的规矩严,小公主和小殿下们没有得到特别的许可,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况且,一家子都跑出来了,万一遇到刺客怎么办?总得小心防范着些才是。”
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再说了,殿下那么多孩子,如果要带,得带多少出来?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她又干嘛带出来替别人献宝?听说在宫里头,有许多公主一辈子别说嫁人了,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就算嫁了人,一样得受管事嬷嬷的气……甚至一年都不许见驸马一面,比牛郎织女还可怜!”
哦,木乔算是又长了一层见识。心下暗叹,这做个公主还挺薄命……要没投胎到正主儿的肚子里,那日子恐怕也是不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