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到类似的情形,平时带有几分不羁性情的曲风,心头总会被一种郁积于心的低落感始终压制着。
似乎有些恍惚,也会有一种莫名的意识,甚至还会出现一些幻觉。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小时候就有这种印象,甚至他怀疑自己天生就带有某种莫名的抑郁。
几年以来,对于这件事,曲风并非没有感觉到奇怪,只是他不愿再次去面对某些事实。
这次他本可以选择不来到这里,可是最终仍选择去了机场。
至于出现的神秘电话,那只会让天生就有一种冒险血质的曲风越加会去探究其中原由。
就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看了一眼卡伦布博士,接着找到一个切入点,在回忆中,再一次说到当时的情形。
“那时我就读的是古生物及人类学专业。大学四年,最后半年我独自去了横断山脉,试图寻找古人类的遗迹,并且完成自己的毕业实践内容。”
接下来曲风提到那里视线所及,能远望巍峨壮阔的喜马拉雅山脉群峰。山脉东段被数条南北向的横断山脉所阻隔,据说那片地区就是古人类源地之一。
“……经过一路跋涉,我来到一座雪山脚下,它虽不很高,却分外显眼。阳光下如尖锥般的雪顶,被阳光染成了一片金橘色。雪山下的冰川地带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冰塔林。就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冰塔缝隙中不断传出冰层消融的声响……”
曲风在会议室里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不断地在来回转动着桌上的茶杯。
“就在这时,我听到不远处“咔嚓”一声巨响,高耸冰塔倏间崩塌了下来,破碎的冰雪碎块纷纷四散,那片冰塔林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依次滑向山谷深处。
危险过后,我突然现在刚才冰塔林滑落的地方有一团蜷缩着的红色物体,非常醒目。走近看时,那分明是一具身长接近两米的狼形动物尸骸,干枯而僵硬。要不是由于气候寒冷,尸体恐怕早就腐烂臭。”
事隔五年后,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此番叙述的韦教授,在凝神倾听中,仍在不断地观察曲风,似乎想从中找到某些极需证实的东西。
随后,曲风在描述中再次表示,当时以他的专业知识能看出,那肯定是一头凶猛的高原赤血狼。
或许一具动物尸骸在常人眼里不足为奇,可在曲风的眼里,这一幕却显得极为诡异。
因为赤血狼的族群在世上消失至少有两千多年。
地球上灭绝的物种不计其数,如今生存于世间的不足从前之万一。
从遗世古籍里的描写中能看出,赤血狼体形如虎般大小,赤身鼠目,颈背粗壮,从头到尾尽是赤色;前肢五趾如弯刀般锋利,后腿非常强壮,甚至还可直立飞奔。
曲风观察狼嘴里那几颗粗壮弯齿,能看出尖齿凹槽旁,赤血狼特有的两条血横纹非常明显。
就在牙髓萎缩及干燥以后,狼牙并未出现死亡时间过长所引起的裂痕。以此可断定,距离赤血狼死亡时间不会过半年。
此类事情从未在世间生过,这简直不可思议。虽说凶猛的赤血狼仅仅消失了两千多年,但它与消失了数千万年的恐龙并无任何不同,它们已经再也不可能重现于地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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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曲风将当时的情形再次重复一遍后,他现韦教授紧盯着过来的眼神有些异常。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在这同时,大家明显感觉到丛林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窗外万籁无声,空气似乎也有些闷热,估计一场暴风雨很快要来了。
韦教授终于开了口:“曲风,你再说说后来。”
“后来我取下一枚狼牙,就在离开那片低海拔冰川时,走着走着脚下一滑,竟然从那里一直滑下深谷。挣扎中,考察背包掉落进了冰川的一条狭缝里,那枚狼牙和随身采集的标本也随之丢失了。当我在山谷下醒来时,由于没有雪地御寒物品,我只得赶紧离开那座雪山。”
曲风说到这里时,韦教授仅是随意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一副莫名的表情,直看得曲风心里有了些心虚的感觉。
“接着说!”那副高度近视眼镜后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再后来呢?”
“什么再后来?”曲风强自在镇定着,“再后来自然是离开高原,很快就回到了学校。”
“你撒谎!”韦教授脸色一变,上身猛地往前倾来,声色俱厉道,“我告诉你曲风,你纯属一派胡言!”
曲风没想到韦教授会这样大的火,他不由问去,“教授,你为何这样说呢?”
韦教授面沉似水,他紧盯着曲风说:“前段时间,秦辉去了高原。在你标注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那座有如尖锥般的雪山。”
“就连半个影子都没有!”韦教授在面色阴沉中继续补了一句。
在这同时,他又将视线转去了另一面。
曲风不自觉随着转头去时,见到正是刚才墙上那幅奇怪的地形图。
“这是用航测和大地电磁探测法所作的地形结构图,我们通过数条宽频带大地电磁用来探测剖面,对那片区域进行了一次全身扫描,可最终并未现那里有何异常。”
韦教授话音刚落,曲风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
心头五味杂陈,难以说出究竟是什么滋味,胸内在沉闷中极度难受。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韦教授,而脑海中的思绪早已飞向九霄云外,随后又飞回到了记忆中那座尖锥形的金色雪山,还有雪堆里那团蜷缩着的赤红身影。
曲风在呆立中茫然回想着……
他想在脑海中竭力搜寻出哪怕一丝相关细节,以便能够去证明当年见到的那一切全是真实的。
指挥会议室里的空气完全已经凝固了下来。
韦教授站起身,绕过会议桌来到曲风的面前,依旧用手伸向鼻梁,往上推了推眼镜。
此时,他已换成了一副和悦关切的面容,看着这位仍旧沉浸在回忆中的当年学生。
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曲风,好好想一想,事实上那年你根本就没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