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深宮寂寥,處處都透著變化莫測的詭計,一入宮門深似海不是玩笑話,韋頃盈心裡陡然生出幾分茫然,這條路,這條她曾下定了決心要走的路,到底對是不對?
這批晉小主大都出身京兆,只幾人來自外地,但等待聖旨期間都需要暫居京兆的客棧中。
韋頃盈出了宮門,便見著一容貌清秀,頗為機靈的小女娘立在寬敞的馬車邊,瞧見了韋頃盈,那小女娘頓時便眉開眼笑地迎了上來。
她笑嘻嘻道:「奴婢一大早便在這兒候著小姐,可算等到人了。打小咱們就沒分開過,這一別七日倒怪想念的。奴婢瞧著,小姐似乎是清瘦了一些。」
韋頃盈臉上難得真情流露了幾分笑意,她一邊躬身上馬車,待坐定了方才淺笑道:「哪裡會清瘦呢?皇宮可是全天下最富貴的地方,縱然是未被正式冊封的小主,又有誰能苛待我呢?」
知節訕訕一笑,倒是這個理兒,不過她家小姐在她眼裡怎麼瞧都是好的。
馬車平穩地行走在街上,韋頃盈掀開一角帘子,貪戀般瞧著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小商小販正熱熱鬧鬧地叫賣著各色各樣的小玩意兒,臉上都帶著幸福滿足的笑意。
「小姐入選入宮雖然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兒,但想著日後再也走不出那四四方方的宮苑,心下也必然有些悵然吧。」知節瞧出了韋頃盈的心事,她自小伺候在韋頃盈身邊,瞧著她從無憂無慮,笑顏如花的小女娘長成如今沉默寡言,心思深重的人。
縱然如今過著富貴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卻再也沒有從前那般開懷了。
韋頃盈微微出神,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望向知節道:「江南可有來信?」
知節不想令她失望,卻也只得搖了搖頭,勉強勸慰道:「從江南到京兆路途遙遠,便是送信也沒這般快。再說姨娘前陣子不是在信上說,小娘子快要及笄了,府裡頭夫人吩咐下了要好生操辦一番,也是瞧在小姐您的面子上頭。」
「現在闔家誰不知道小姐將要入宮,往前夫人不知多麼驕橫的人,如今也不得不收斂些脾性,對著姨娘也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動輒肆意羞辱了,小姐暫且放心。」
韋頃盈靜靜地聽著她的話,嘴角流露出一抹諷刺。瞧瞧這些人的面目啊,再如何張揚跋扈的人在權勢跟前也不得不低頭,世道如此。
入宮雖萬般不好,卻有一宗,姨娘和妹妹能仰仗她在家不必過仰人鼻息的日子,這便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來了,門外的車夫聲音傳來,「小主,到了。」
韋頃盈深深吸了口氣,將情緒都給藏好。
待下了馬車,只瞧見門口便立著一個打扮頗為華貴的婦人和一個模樣嬌俏的小娘子,身後跟著一堆僕婦和丫鬟。
那小娘子不屑地挑了挑眉,怪聲怪氣道:「我道是誰呢?原是咱們尊貴的不得了的韋小主回了,還要勞累母親和本小姐在此恭候你大駕,也不怕折煞了你的一點子福氣。」
第3章第三章
瞧著她年歲還輕的模樣,說出口的話卻顯得如此刻薄。
她身邊的貴婦人輕輕皺了皺眉頭,出言輕斥道:「卓瓔,不得無禮!身為大家閨秀,合該懂得長幼有序,還不給你堂姐賠罪?」
韋卓瓔輕輕一愣,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母親。雖名義上韋頃盈是她堂姐,但她從未將其放在眼裡。
無他,韋頃盈只是韋家旁支的一個庶女,若非瞧著她是難得的美人胚子,祖父不會將她接入京中,作為往後入宮爭寵的棋子來培養。
暫居韋府這幾年,韋頃盈雖比她年長,家中下人也都頗恭敬地喚其大小姐,但這都是面子上的假東西。
誰人不知她韋卓瓔才是韋家嫡系唯一的女兒,若是她年歲合適,今日哪裡還輪得到韋頃盈擺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入宮去享那好日子?
她是心裡頭有氣,因此一見了韋頃盈才陰陽怪氣諷刺一番,不想母親不向著她不說,反而一顆心全偏向了外人。
她越想心裡頭越氣,一想著要給這個賤人賠罪,登時眼眸中便起了霧氣,委屈巴巴地扯著裙衫跑開了。
韋大夫人心裡頭不免嘆了口氣,都怪平日裡頭太寵溺女兒,將她縱容的刁蠻任性,連面子上的東西也不會裝裝。
如今這般的局勢,便是心裡頭再不喜,面上也要顯得親熱籠絡些。
她端著溫和的笑意望著身前的妙齡少女,明明比韋卓瓔年長不了幾歲,韋大夫人卻從未瞧過韋頃盈發怒或是甩臉子,似乎是天生一張笑模樣,永遠臉上都掛著清淺的笑意。
這般年輕便能做到動心忍性,可見不是個能小覷的。韋家旁支的女兒不少,能挑中她,恐怕韋老太爺瞧中的不僅是這極盛的容貌。
「卓瓔年歲小,說話做事還浮浮躁躁的,若是有什麼不得當之處還望小主能多多見諒。」韋大夫人盈盈一笑,「小主這陣子在宮裡受訓,老夫人也時常念叨著,眼下正在榮壽院等著小主呢。」
她話里的韋老夫人便是這府里曾執掌中饋之人,年輕時也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性子,行事算得上磊落。
如今年紀大了便安享晚年了,韋頃盈暫居韋府這幾年,韋老夫人倒是對她頗為關照,雖不是嫡親的孫女,卻也見著有幾分真心,興許是頗合眼緣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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