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頃盈垂下眼瞼,她欠了欠身道:「伯祖母的恩情我銘記於心,往後嬪妾亦要多謝賢妃娘娘指點,不吝賜教。」
賢妃挑了挑眉,她敏銳地捕捉到前者韋頃盈用的是「我」字,也便是對於韋太夫人而言,她只是作為韋頃盈,作為一個晚輩去感念長輩的恩情。
而對於她而言,韋頃盈卻謹守本分,以宮中尊卑有別來稱呼。
賢妃這般想著嘴角勾了一絲恬淡的笑意,倒是有兒。
「指點倒談不上,也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在這宮裡能走多遠各憑本事,本宮也沒那個翻天覆地的能耐。」賢妃笑了笑語氣自然道,腳步駐足在原地。
御花園景致正好,本就是春日陽光明媚,瞧著開的正嬌艷的花兒,韋頃盈立於賢妃身側淺笑道:「嬪妾明白。」
賢妃微微頷,「本宮住在景陽宮,若有時間可來尋本宮說說話。」
「是。」
韋頃盈垂眸應下。
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二人才分開,賢妃望著韋頃盈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斂了去,她容色變的淡淡的。
茗雪瞧了自家主子一眼,狐疑道:「主子似乎對韋才人很是青眼有加?」
賢妃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青眼有加談不上,只不過受人之託罷了,左右也是舉手之勞。」
「可是奴婢能瞧得出來主子是欣賞韋才人的。您一貫瞧不上董承徽,樓寶林之流,與宮中眾人來往都不大親近,今兒卻主動邀韋才人日後到景陽宮說話。」茗雪到底伺候賢妃多年,有時候瞧的也細緻些。
賢妃倒是有些驚訝,她不免失笑道:「你這妮子,何時也看的這般真切了?」
「主子抬舉奴婢了,是您表現的太明顯了些。」茗雪低眉淺笑道。
「宮裡的日子不好過,既都在這四四方方的紅牆綠瓦之下,幫襯些也沒什麼。」
賢妃輕輕抿唇,只是臉上笑容卻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語氣里是說不出的惆悵與壓抑。
她這輩子也就是這般了,自己做的孽便要承擔苦果。
所以她不後悔,也不能後悔。
茗雪自小伺候她,自知她的心事,也不由得心沉了幾分,張了張嘴道:「其實,奴婢覺著陛下待主子還是……」
「茗雪。」賢妃忽然拔高了音量,稍稍整理了心情,她又是素日裡笑意清淺的四妃之一了,「都過去了,咱們回宮吧。」
茗雪終是閉上了嘴,她心裡頭重重嘆了口氣,知道主子是將傷心事都藏了起來,可有些東西藏在心裡頭太久不好。
她多期盼,她的主子還是年少時那個愛笑愛鬧的小娘子。
一路回到嘉福殿,芷荷和採薇已擺好了早膳,昨日韋頃盈侍寢,今日不僅晉了位份又得了賞賜,御膳房那邊素來會看眼色,不消看也知道今日膳食是何等的豐盛了。
韋頃盈用了些粥食又配上幾塊松鬆軟軟的點心,她指了指其他未動的膳食道:「一會兒你們將這些都分了吧。今日御膳房送來的東西很是用心,你們也都嘗嘗。」
芷荷等人笑著欠了欠身謝恩,待早膳過完,韋頃盈坐在榻上看書,這會兒內室中只有知節在一邊伺候。
她頻頻瞧了瞧韋頃盈,似乎想說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韋頃盈將這番動靜都瞧在眼裡,她合上書淺笑道:「我還納罕你今日怎麼成了鋸嘴葫蘆,打從請安回來便不發一言,若是有話便快些說,憋在心裡頭可不是你的做派。」
知節抬眸輕聲道:「小主今日頭一回見賢妃娘娘,她卻對您表現的太和善了些,奴婢只是覺著奇怪,她會不會是另懷心思?」
很少瞧見知節深思熟慮皺眉頭的模樣,韋頃盈深深地盯著她看,這才入宮幾日知節也變得沉悶了許多。
往常與嘉福殿宮人當差時也是不苟言笑,愈發有後宮那些主子們身邊掌事姑姑的感覺了。
她欣慰之餘卻又覺得殘酷。
她與知節雖然是主僕可從小相伴長大,於她心裡便如同自己的胞妹一般。她希望知節能活得率性可愛,可便是她這個主子都只能活在爾虞我詐的漩渦之中,何況是知節呢?
韋頃盈深吸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和聲道:「縱然她說的是真的卻防人之心不可無。伯祖母去信託她照拂一二應是真的,若是作假一下子便可拆穿。」
「至於旁的,如今我才入宮在宮裡都沒有站穩腳跟,她便是想拉攏我拋出橄欖枝也合該再觀望些時日,如今為時尚早。咱們將規矩做到位,不論旁人說什麼,自己都不能亂了腳步。」
知節附和地點點頭,終於心定了些道:「奴婢明白了,只有自己的心智堅定才能不受擺布。」
韋頃盈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語氣輕快道:「好了,雖是入宮要仔細沉穩,不露聲色,可我也不喜歡瞧著你苦大仇深的模樣,笑笑吧。」
「你可知宮裡但凡會偽裝的人,無論背後是怎樣,面上都是笑呵呵的菩薩。」
知節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她瞧著韋頃盈,語氣真摯道:「奴婢只是怕拖小主的後腿罷了。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奴婢覺著宮裡那些娘娘們可都厲害著呢。」
「那樓寶林還是太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可犯了錯也一樣被緊閉宮裡無人問津。如今小主正在風頭浪尖上,咱們做宮人的就要更仔細,免得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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