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主不得不提醒一聲,這第一盞茶砸了可以說手抖。可這第二盞茶,林令儀可要仔細掂量掂量,若是落得個存心挑釁的名頭來,對你素來溫良恭儉的好名聲不利。」
誰都知道,林令儀在宮裡名聲一般,韋頃盈還偏偏說她「溫良恭儉」,可見是諷刺意味十足了。
林令儀聞言臉都綠了,她一動不動地望著知節捧著這滾燙的茶盞呈上來,才知道這會兒真是她為魚肉任人宰割了,都怪她今日太過愚蠢上門尋釁,偏偏被韋頃盈給拿捏在手中了。
這盞茶,她是非喝不可了。
知節穩穩地將茶盞奉在手中,恭恭敬敬道:「林令儀,請用茶!您可要端穩了,茶燙的很。」
林令儀遲疑了許久,只得硬著頭皮接過茶盞,送入嘴中時燙的使她不由得煩躁,可偏生這麼多宮人瞧著,她再不能造次。
滾燙的茶水送入嘴中時,林令儀燙的變了臉色,險些要尖叫出聲,但她生生忍耐住了,隨即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望了眼韋頃盈。
韋頃盈嘴角揚起清淺的笑意,語氣說不出的溫柔體貼,她擺了擺手道:「好了,瞧林令儀心急的,這茶乃是黃山毛峰,鮮濃甘甜,最是適合林令儀這般心煩氣躁,火氣旺盛之人,喝了可靜心降火。」
林令儀臉上扯了絲勉強的笑意,抿了一嘴便將茶盞急忙放下,她手裡攥著帕子,語氣不免發顫道:「今兒出來的也久了,便不多打擾才人了。」
說罷,她便像逃一般溜之大吉。
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韋頃盈竟然覺著有些滑稽。
芷荷本是氣憤不已,如今只覺得大為解氣。她敬佩地望向韋頃盈和知節,笑得甜美道:「果然還是小主和知節姐姐聰慧,林令儀這人便要智斗,否則她嘴皮子這般碎,說總歸是說不贏的。」
「小主這一招可真是治住了她,您瞧瞧她最後笑都笑不出來了還在這勉強撐著,那模樣真是可笑的很。」
韋頃盈笑了笑,平和道:「今兒這招能治住她,不過是她要臉愛面子,若真是碰上那些沒臉沒皮的人,這招未必能行。」
這倒也是,林令儀這人的確蠢笨,胸大無腦,可也愛面子的很,所以韋頃盈才能拿捏她。
韋頃盈淡淡地瞧了眼窗外,夜色降臨,格外帶了幾分幽靜的落寞。猶記得入宮頭一日,人人都在期待與忐忑中過去,第二日和第三日承寵,芙蓉帳暖度春宵自然也感受不到何為落寞,只今日偏生帶了幾分淡淡的愁緒。
。
宮嬤嬤趕在宮門落鎖前送了長公主出去,又步伐匆匆地回到慈寧宮。
太后正閉目養神,聽見動靜才緩緩睜開眼睛,語氣淡道:「人送出去了?」
「是。長公主殿下還囑咐老奴要好生照拂太后娘娘,她瞧著今日娘娘用晚膳不多,還擔憂您是不是身子有恙瞞著她。」宮嬤嬤笑容和煦道,「長公主待您的一片孝心,便是這般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記在心中。老奴僭越,怪道民間常言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
太后聽著女兒,那張嚴肅的面上才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她語氣悠悠道:「她是細心,可性子也太過溫軟,尤其是這耳根子軟,容易被旁人利用。」
「如今哀家還在,尚且能護著她。將來只有瞧著她好了,也才能安安心心閉上這眼睛。」
不知為何,這氣氛無端又透著傷感與惆悵。
宮嬤嬤伺候太后許久,很少聽她說這樣的話。她印象里的太后一定是威嚴肅穆的,先帝後宮被她管制的如鐵桶一般,如今陛下的嬪妃們也個個對她恭敬有禮,可沒人不信服她的。
可太后仍然不見多開懷,老實說從去歲先帝駕崩後,太后便再也不曾笑過了。
「娘娘春秋正盛,前兒太醫來請安時還說您身體安康的很,再活三四十年也不是不能想的。再說,長公主如今還未下嫁,您總要為她擇一可心夫婿,往後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您再享含飴弄孫的樂啊。」
太后聞言不免失笑,「陛下膝下亦是有一雙兒女,素常也是喚哀家皇祖母的,難道便不是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了?」
「溫貴嬪恭順,每逢初一十五都帶著永寧公主來向您請安,可貴妃幾乎從未帶皇長子來過。」宮嬤嬤臉色黯淡了些,「其實,娘娘大可待貴妃好顏色些,畢竟她膝下的皇長子到底是陛下眼下唯一的兒子……」
太后臉上笑意淡了些許,「陛下偏寵貴妃,便縱的她目無尊卑,時時挑釁皇后。哀家若是再待她好顏色些,皇后該如何自處?」
「皇后是哀家喜歡的,她溫婉端莊,最適合母儀天下的。只要哀家在一日,貴妃便不能在宮中蠻橫,便不能越過皇后去。」
要說當年為陛下選妃時,皇后還是太后親選的。作為宰相駱文淵的嫡長女,她年少時是京中一等一的貴女,端莊溫婉,穩重自持,最緊要的是太后從她身上看到了博愛。
那是與貴妃截然不同的。
這樣的品性很是難得,是以太后選中了她。
宮嬤嬤輕嘆了口氣,時候已經不早了,她想起明日闔宮覲見,今日已經吩咐了宮人做好準備,明日端水奉茶的必定很是忙碌,每個人都不能漏了去。
「明兒就是十五了,老奴聽說樓小主近來安生了許多,剛禁足時候日日鬧騰的很,這兩日倒真是靜下心來抄寫宮規,看來您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的。」宮嬤嬤提起樓韞還是頗為欣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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