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坚定地认为裴宥在做戏。
毕竟前阵子他才黏她黏得紧,恨不得栓腰带上哪儿哪儿都带着呢。
怎么可能一夕转性?
不得不说,裴宥这人,做什么都出类拔萃,欲擒故纵“纵”得她丝毫破绽都找不出来。
她圈好想去的地方之后,短短几日,他为她设计好了三条路线,一条最便捷的,一条最安逸的,一条景致最多的。
亲自为她挑选好了马车,准备好了行装。
甚至为她准备了好几套各地方的杂志怪谈。
“裴宥,你近来应该没有……同陛下吵架?”看过那么周全的行装,这夜温凝忍不住问他。
裴宥似乎没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拿着书卷看她一眼,没理她。
“虽你与陛下,与皇后娘娘,谈不上什么多深的情分。”温凝躺在他旁边,拽着他的衣摆子,“可他们到底是你的生身父母,你若有什么行差踏错……”
裴宥听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书:“你在想什么?”
“也……”温凝眨眨眼,“没什么……”
就是他如此反常,将所有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要送她离京,难道不是欲擒故纵,而是……
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送她出京去避难?!
“睡不着?”裴宥拉下床幔。
“没……”
话未说完,刚刚还神情冷淡的人,灼热地吻下来。
温凝始终不敢相信裴宥会真让她走,可随着“约定”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行装越来越周全,除了十六,另外两名暗卫已经调拨到她身边。
连菱兰都知晓她们马上要出一趟远门,激动地等待出发。
好像是真的……
不是裴宥给她挖的坑,也不是他要欲擒故纵。
他是真打算如她所愿,让她去绕着大胤的大好河山走一圈。
如果万一……是真的,她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干,清凌凌地离京了罢?
温凝后知后觉地开始给裴宥打点一些小玩意儿。
香囊里替换的糖果啦,她常用的一些熏香啦,又赶着时日,给他重新做了两套冬日用的手套和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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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两日,她还特地去了一趟凤仪宫。
她知道裴宥一直不曾去见过皇后娘娘。
倒不是想为二人说和,而是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皇后娘娘知道。
谢南栀在谢长渊过世之后又病了一场,面色看起来并不那么康健,但见到温凝,仍旧很是开心。
外头春光好,这次见面就在凤仪宫的后院。
海棠花开得正盛。
谢南栀语调柔缓地与温凝说了许多话。
说这个时节的京城有哪些好去处,说这凤仪宫的海棠糕是如何做的。
这次与上次不同了,这次她绝口不再提裴宥。
温凝也软软和和地应着她说的话,她不提裴宥,她自然也不会多说。
只在时辰差不多时擦净自己拈过海棠糕的手,叹口气道:“娘娘,前段时间阿凝做了一个荒诞的噩梦,不知该不该同娘娘讲。”
谢南栀无疑是喜爱温凝的,当下便道:“阿凝做了什么梦?”
温凝捏了捏手下的帕子,垂着眼道:“皇后娘娘,去岁您传夫君入宫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
温凝抬眸看了谢南栀一眼:“梦见娘娘在见过夫君之后,自缢而亡了。”
谢南栀面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温凝攥着帕子继续:“而陛下在您过世之后,与夫君反目成仇,不到两年,病重而亡。而夫君……”
温凝顿了顿,道:“陛下临死前还在诅咒夫君。”
她大抵能猜到谢南栀之前的想法。
揽下罪状,谢氏免于获罪,也不会破坏嘉和帝与裴宥之间的父子感情。
可她低估了嘉和帝对她的感情,更是完全忽略了,她到底……是裴宥的母亲。
直至嘉和帝过世时,裴宥都不曾在他面前说过她的半句不是。
她不知道这辈子的谢南栀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