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任:“你知道同事之间不能自相残杀的规定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被初次定出来的吗?”
小绒毛声音清脆:“喵。”
古任:“说人话。”
小绒毛压低声音:“喵。”
古任:“邢异死了、灵魂分散了、分别投胎了、不再作为邢异存在了。”
小绒毛口齿清晰:“胡说八道。”
古任:“我之所以非要赶在这个时候把你逮来我办公室聊,就是因为负司告诉我你刻意给自己制造了人格——或者叫猫格——分裂。你给自己分出了一个名为‘邢异’的猫格。”
西雾:“哇。”
古任看向西雾:“什么声?你不是让我当你不存在吗?”
西雾:“刚聊了那么多,难道我还没有自然成为这场谈话的一份子吗?”
古任:“你要是说正经内容,就可以算你一份,只会说废话你便还是闭嘴吧。”
小绒毛趴在桌上,甩了下尾巴,说:“喵。”
古任:“其实正常猫说的猫语我是能听懂的,但你脑中转着负司语,开口时却只‘喵’音,这音节就跟西雾出‘哇’‘哦’‘呼’等废话一样,无法交流。”
西雾:“喂。”
古任:“‘喂’也是这种无意义音。”
西雾半捂着嘴,表示自己投降,请古任好好与猫交流,真可以当自己不存在了。
古任看着小绒毛,说:“现在你制造的那个被你取名为‘邢异’的人格还比较幼嫩,但如果他持续展壮大、成为与你的主猫格——总觉得这个词很别扭——总之,如果你魂体里出现了两个势均力敌的控制核心,那么你产出的情绪能量便会很杂乱,也就是纯度很低,影响负司和你自己的收入。”
小绒毛开口,又说了负司语:“我不在乎。我要邢异一直陪着我。”
古任:“我也是对负司如此猜测的。但如果你的情绪能量产出长时间低迷,那么你与你造出的‘邢异’就没有‘一直’可言了。因为负司会将你视为糟糕的员工,为了弥补你所产能量纯度太低的劣势,它会逼迫你产出更多能量,也就是将你丢入更能刺激出你各种激烈情绪的情绪场里、对你过度压榨,可能十几场之后你就会绝望、死亡。”
古任:“负司不搞慈善。它愿意在前期花能量培养新员工是因为它期待这些新员工工作熟练之后能千倍万倍地把它支出的培训费赚回来。一旦它现谁对不起它的前期投资,它就会让谁感受到它的雷霆手段。”
小绒毛趴在桌上,弓着身体,对古任摆出了攻击姿势。
古任:“虽然理论上能不能在情绪场里过得舒坦,与员工的武力值高低没有必然联系,但现实是,后勤和资深一线中几乎找不出完全不擅打斗的。哪怕是明确走计谋路线的那些,也依然多少能打几架。你这种奶猫,即使我放开了随便你攻击,你也不可能挠破我的皮。”
小绒毛想了一会儿,改趴为蹲坐姿势,再开口时声音从奶娃音变为了少年音,说:“我就是名为‘邢异’的猫格,我希望我只用对外出声这么一次。”
邢异猫格:“这唯一的一次我只想表达:我认为我并不会影响小绒毛主猫格的情绪能量生产情况,因为我这个副猫格并不会出现七秒之内差值十以上的情绪波动。我的存在仅仅是用于存放人类邢异送给小绒毛的知识,以及负司语附带的知识。我会是一个偏向于客观、工具式的存在。”
古任:“主猫格认为你是它的……铲屎官。”
邢异猫格:“不,主猫格已经接受了它真正主人邢异的死亡,它也知道我的存在形式不同于负司员工,它认为我是附属于它的一个……可以算宠物吧。它照顾我、我宠爱它,我与它相亲相爱。”
古任:“……”
邢异猫格:“小绒毛主猫格可以说并没有出精神问题,它非常清醒地知道我不是人了,它知道我是真正的邢异留给它的遗产。它虽然恋旧地将我也命名为邢异,并将它对邢异的依恋转移到我身上,但同时,它也在学着自力更生。”
邢异猫格:“它知道我不是他,但这不妨碍它以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待我。”
古任:“假如,注意,我只是说‘假如’啊,假如真正的邢异当初和小绒毛一起进入负司、也成为了负司员工,但同时他依然将他的知识分享给了小绒毛、小绒毛又制造了你,那种情况小绒毛会如何分别对待真正的邢异与它脑中的你?”
邢异猫格:“大概会同等对待。只不过因为真邢异有身体,所以小绒毛能在真邢异怀中打滚;而与我相处时,它只能与我进行思想上的交流。可能它会觉得我不够温暖,同时又觉得真邢异不够理解它的心思。两个邢异加起来才刚好能满足它的所有需求。”
古任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西雾:“你对此怎么理解?”
西雾:“人类会执着于区分出真与假、白月光与替身,猫觉得人类都是它的仆人,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古任:“所以其实这猫对邢异——不管是哪个邢异——感情并不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