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半狐形態,早已不知道是越長卿還是情沐辰的少年跪坐在褚彥的身前。
他的神情端莊肅穆,身後似乎燃燒著美麗火焰的九尾虛影在招搖,有藍紫色的瑩光從他的尾巴釋放出來,在空中消失不見,就像是某種神奇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從他的體內抽離。
這是九尾玄狐的獻祭。
將自己的生命主動貢獻出來,交予早已死亡的靈魂,引導他回到他自己的身軀中去。
參天巨樹宛如血色的晶礦,不斷吸收著大陣中的鮮血急成長,仰頭看去,幾乎捅破天空。
但是位面之界不是那麼好破的,那一層無形的屏障死死地壓制著血樹,阻擋著它的生長。溫苘禮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送褚彥回他的位面不僅僅是開啟陣法那麼簡單,這一系列的程序中,必然需要他出手。
於是,溫苘禮化作一道遁光,沿著飛成長的巨樹往上攀飛,雙手不斷掐訣,將自身靈力專注地匯聚城一點,直指向天穹之上。
咻——
一股可怕的劍氣從遠處襲來,刺向溫苘禮的命門。
溫苘禮毫不意外被人偷襲。
他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讓風青陽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能拖到現在風青陽才趕到,已經是過他的預估了。
玄衣墨發的青年表情瘋狂,出招陰狠毒辣。
他的劍是殺人的劍,每一次劍鋒都直取人性命。
作為有著仙人境界的溫苘禮,實力比風青陽高上太多,在對上風青陽的時候,本來不會有任何壓力,但他的精力與神識都用在了滋養巨樹,結合大陣打破位面桎梏上,在面對風青陽刁鑽凌厲的攻擊時難免受傷。
「還給我,你把褚彥還給我……」
「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任何事情。」
這句話就像是導火索,點燃了風青陽最後一根理智之弦,他幾乎發了瘋一樣以燃燒自己生命為代價催動靈力攻向溫苘禮。
一黑一白兩道光影圍繞著巨樹不斷向上,交手時迸發出的力量波盪開來,就連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湖水般泛起陣陣漣漪,所過之處眾人皆是被震得往後倒退數十丈,境界稍低的修士更是直接口吐鮮血。
「我們先出去吧。」有修士率先開口,這種層次的秘境他們本來就沒有資格進來,若不是溫長老以自己的力量強行打開通道,他們根本進不來。
現在溫長老無暇分心,神隕之境在緩慢甦醒,他們抵擋神隕之境中的可怖力量就已經很艱難了,如今兩人的纏鬥更是雪上加霜,再待下去怕是要神魂受傷。
「本想留下來看著褚宗主離開,看來是不行了。」
「是啊。」
「還是先離開這裡吧,太危險了。」
雖然沒有辦法親眼看著這位傳奇的仙人離開這個位面回到屬於他的世界,但是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了。
一批人率先達成共識,迅離開此地。
臨走前他們都不由得扭頭看向躺在巨樹樹根下的青年——褚彥,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會再看見他了。
當然也有另外一批實力稍微強上一些的修士不捨得就這麼出去,修真一途都是危險與機遇並存,他們好不容易進來一趟,一無所獲的離開實在心有不甘,與其在這裡被兩位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打鬥殃及池魚,不如主動離開去別的地方尋找機遇。
漸漸的,大陣周圍終於空了下來,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四個渺小如浮游般的人影與一棵不斷生長的血色巨樹。
當然,實際上不止四個。
佘老強忍著周圍強大威壓與罡風的侵蝕,隱匿自身氣息一點點靠近巨樹下的褚彥。狐耳少年的身體已經快要接近虛幻,他的生命力不斷被從體內抽離,再灌輸到他面前躺著的俊美青年身體裡。
這是最好的時機。
也是唯一的時機。
風主會以自身做誘餌,拼死吸引住最大的阻力溫苘禮。他的注意力會一直放在風主的身上,轉而忘記了注意一直跟在風主身邊自己的行蹤。
只要自己成功,帶走褚彥宗主,那麼就算大陣開啟又如何,褚彥宗主依舊會留下來。
到時候風主便捨棄肉身,元嬰逃離此地。
快了。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佘老的臉色微喜,就在他要觸碰到褚彥的時候,原本快要消散的狐耳少年卻倏地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眼瞳仿佛穿透周圍一切,看向佘老。
……
風青陽七竅流血,但是出劍度仍舊不減。
他的臉上一片瘋狂之意,每一次出手都竭盡全力。
刺啦——
雪白的衣袖被利劍刺破,溫苘禮的手臂竟被風青陽一劍傷到,淋漓的鮮血瞬間噴涌,染紅了他地半邊衣裳。
溫苘禮低頭飛快看了眼自己受傷的胳膊,抬頭很突然地朝風青陽露出一個奇怪的笑,「風青陽,你不用再繼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看似瘋狂表層下,依舊維持著理智。
他的破釜沉舟,目的就是為了將自己地注意力全部吸引,溫苘禮銀色長髮在空中飛舞,露出了他從未露出過的惡劣笑意,就像是一頭披著無害羊皮的狼,在最後一刻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你猜你那位貼心的得力下屬,現在是否從我的手中帶走了褚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