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远武离开后,林默然再次被探照灯照着,强光攻击下,她强撑的精神好不容易支棱起来,没多久又崩溃了下去。
她一次次强撑,告诉自己,必须要撑住。
孩子的病还没治好,她想帮爷爷找的人还没找到……
她不能倒,一定要撑住,她不能让顾泉喆成为没娘的孩子。
顾景尧这段时间回来这么久,没和孩子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她若死了,顾泉喆等于爹也没了。
顾景尧不会管他,更不会给他治病,那她的儿子,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她真恨顾景尧!
他重情重义,忠军卫国,为什么对她们母子这么绝情?
她更恨自己,爷爷总叮嘱她,削尖眼眸看古玩,削尖眼睛看人。
她偏偏看错了最重要的人。
泪水在林默然眼眶里艰难凝聚,她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又感觉自己能看到顾景尧。
顾景尧出现她眼前,狭长双眸惊诧看着她,而后他俊朗脸庞露出笑容,那笑容清浅,好似枯涸山间里冒出来的甘泉,润入人心田。
为什么眼黑了,看到的顾景尧和五年前她在山里找他大半个月无果后、在她家看到的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林默然嘴角微微扬起,眉头微皱,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这个时候了,她脑海里想起他的模样都是美好的。
顾景尧一脚踹开关林默然的门,门一被踹开,便看到满屋子刺眼的灯光,林默然被绑在凳子上,清冷脸庞愈加消瘦,眼窝深陷,双眸通红。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下垂,细长的眉毛紧紧蹙起,那双通红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有深深的委屈,又带着一丝责备,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何他直到现在才出现。
她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委屈的看着他,那份脆弱与依赖,让顾景尧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她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后,她晕了过去。
顾景尧心头全是悔恨。
一出差,他就惶惶然,一点都不安心。
抵达冀省第一天晚上,他可以给林默然打电话的,可他那会儿却非要较劲。
和林默然较着可笑的劲。
他若第一天就打了电话,林默然怎么可能吃这么多苦。
“默然在吗?默然你还好吗?”
沈浩洋从外面传过来,顾景尧一边动作温柔的给林默然松绑,一边道,“在。”
“我来抱。”
绳子被松掉后,沈浩洋伸手准备抱晕在凳子上的林默然,却没想到顾景尧极快,手一伸,林默然已经在他怀中。
“不必。”
顾景尧抱着林默然走出屋子,走进汪远武院子的时候,他脚抬起那片刻,犹如风暴掠过,院中那些承载着岁月沧桑的古董——元朝的古朴坛子、清朝细腻温润的瓷瓶、明朝繁花似锦的花盆,皆在这一刻,化作了满地的碎片。
院子里的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柱子后,一动不敢动。
唯有沈浩洋在后面非常不爽地喊,“顾景尧,默然不见是我发现的,也是我最先找默然的!”
“你别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