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早上岑之行那句“你猜”,后知后觉明白对方早起是因为要带自己出去画画,跑回屋子里把那支凤尾木雕画笔包起来装进小包,季雨坐在床边等,心中隐隐期待。
父亲去世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被带出去玩过,母亲离家出走,爷爷忙着生计,那种坐在屋里装作不在意实则很期待,等着父亲收拾完带他出门的心情他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
岑之行真好。
没等多久,岑之行过来叫他,习惯性敲了敲门,等了一阵记起季雨听不见,曲起的手指微顿,直接推开了门。
日光从门缝透进来,季雨背着小布包站起来,压了压嘴角笑意,走到岑之行身旁,扬扬头,意识是我准备好啦。
车停在村口平坝的空位,两人下山还要走一段路,季雨想帮岑之行提画箱,指了好几次,岑之行都当没看见,耐不住小家伙一直晃,岑之行被磨得没办法,最后分出去个洗笔的折叠小水桶就当哄人了。
季雨晃了晃轻飘飘的桶:……
车辆在村镇里是难得一见的新奇物件,更别提岑之行那辆通体漆黑宛如野兽的越野,又是早晨,许多下地做农活的人路过都没忍住多看几眼,用晦涩的方言窃窃私语着。
见到岑之行和季雨过来,周围停留的人这才猛地止住话头,呼啦啦作鸟兽散开,岑之行对旁人并不关心,打开后备箱放东西,扫了眼身旁的季雨,见他没有把小水桶放进来的意思,就没问,领着人上车。
想着季雨早上喝过牛奶,没再给,只从储物盒里翻了两颗糖递给后座的季雨。
两人的关系似乎从早上那两句不算冲突的争执后变好了许多,季雨没了最初的生疏,朝男人比划了‘谢谢’的手语,腼腆地笑笑,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橙子味的,好甜。
几天的相处,岑之行已经能看懂一些简单较短的手语,比如‘谢谢’、‘早上好’之类,沟通比之前更方便。
季雨对此很开心,以前除了爷爷没人因为他去了解手语,他也没用手语跟除了爷爷之外的人交流过,这种感觉很新奇,岑之行是特别的。
写生目的地很近,季雨刚抱着平板玩了几局水果忍者,车辆就停了,点下暂停,抬头往窗外一看,地方眼熟。
岑之行将车辆停到不挡路的坝子上,下车绕到后面开门牵他,最初季雨还有点害羞,但这都第三次了,也熟练了,撑着男人的手掌跳下车。
岑之行明知故问:“你一般在哪儿摘青梅?”
季雨指指坡上。
岑之行勾了下唇角,“带我去。”
两人找了一处相对较平的地方摆画箱和折叠凳,上次被水泡坏的画板和画笔都换了新,只有定制的合适尺寸的画箱一时半会儿换不了,还将就用着。
季雨在看到里面一排新画笔的时候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很快振作起来,上次特意留心观察过如何摆弄画具,这次在岑之行旁边也能搭把手帮上忙了。
男人投来视线,惊讶于少年的聪明。
季雨把画架支好,偷偷勾了勾嘴角,像只傲娇的翘尾巴的小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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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以后叫行哥。”
仲春,气温逐渐升高,土坡上生长着梅子树林愈苍郁,日光从树叶缝隙中映出斑驳的影子。
季雨抬眼望去,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这片地原本是村里人都看不上的有坡度的荒地,爷爷扛着锄头一点点翻土开垦,购了梅子树苗,租了拖车运送种植,日日施肥浇水。
后来春夏,梅子树结了果实,起先是四处疯跑的孩子摘了低矮枝丫的果子拿回家,然后便有村民动了歪心思,大抵见土坡规整好了,有了丰收结果的样子,他们又联合起来想把地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