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当你走到一座安静昏暗的祠堂附近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里禁止入内。”
“啊,抱歉!”你连忙解释说,“是我朋友的猫可能走进这里面了。”
“那也不可以。如果谁都这样进来的话……”穿着肮脏的僧服的老人说道,从门后面慢慢走出来。他的面容像朽木一样,几乎看不出年纪。那充满怨愤的目光投向你,然后他的声音卡住了。
“你?”
表情像是非常震惊。你有点不安:“老先生,我们见过吗?”
“是你……”那老人说,磕磕绊绊地大步走上前来,“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变得像人一样。让你看着的东西呢?”
你几乎是狼狈地后退了:“您在说什么?”
他枯瘦的手抓向你的肩,你用上术式也险些没避开。你紧张地盯着他。那老人花白的须发颤动着,干涩的双眼直盯着你。
“你变成这样子,谁去看?”他嘶声说道,“不看着的话,有人会死,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啊。那个啊!”他说,指着窄小佛堂的深处。云雾缭绕间能看见尽头有一个佛龛,上面供奉的一张小桌。
桌上有一面八角形的镜子。
“抱歉,抱歉。”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另一个穿着整套素白僧服的年轻人从佛堂后面转出来,把老人拦住了。他看起来彬彬有礼,你松了一口气。
“我师父年纪大了,有点糊涂,容易吓到别人。这一片不开放给游客,也有这个因素。”
“是我冒昧了。”你勉强说,“我这就回去了。”
“可能是把你认作他的外孙女了。”年轻僧人说,老人嘴里嘟囔着用力挣扎,他不得不腾出手整理了一下被老人碰歪的僧帽,“据说师父有个小孙女,养在寺院里。说是身体很弱,我们都没见过。后来小朋友走丢了,从此他精神就不太好。”
然后他怀疑地停顿了一下。
“小施主,你是本地人吗?”
“不。”你往出口退去,“我是……从京都过来的。”
这件事情让你剩余半天都心神不宁。真希按照足迹找到了猫,你和大家在街上走了走。夜色降临时真希还要和熊猫他们聚餐,你就找借口回去了。不过你回到学校时,遇到的惊喜几乎洗刷掉了之前的不安。
“老师!”
是五条悟站在你们见过几次的石头台阶上面。是出远门的打扮,穿着长外套,前额上架着墨镜。你像在京都时那次一样向他飞跑过去,不过这次是实打实地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复杂的发饰撞得叮当作响。他也很顺畅地伸手把你圈住了。
“还以为老师不打算回来了。”你小声说。
“当然要回来啊,有人在等我啊。”他笑吟吟地说。拉着你后退一步,在石阶上坐下了。你穿着长襟的外衣,没办法坐下来,站在他跟前的台阶上。他谐谑地伸手摸摸你的发饰,又碰碰你的耳坠。
“今天穿得很好看欸,去参加活动了吗。”
“是。”你说,“老师是做长途任务回来吗?看起来……有点累。”
确实,五条悟难得地看起来有点疲惫。他白色额发有些凌乱,墨镜下的双眼仍然很明亮,但略带倦色。外套的前襟和衣领上带着明显的压痕,好像在哪里很不舒服地趴着睡着了。
“是啊,”他倒很坦然地抱怨说,“和一些超讨厌的老家伙打了几天太极,让人烦得要死。结果紧接着被叫去天南海北地做了一圈苦力,快一周都没有在床上躺下了欸。”
“啊……”你担忧地皱起眉头,但他已经兴高采烈地把话题带过了:“所以要小觉抱一下来安慰我。”
“好呀。”你说,伸手去搂他。他很安静地整个人凑上前,侧脸在你肩上搭了一会儿,呼吸轻轻地蹭在你耳畔。你忽然感觉害羞,混杂着一点难以启齿的快乐,这个姿势与你们以往的相处模式颠倒过来了:老师在向你寻求安慰。
当他很快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依偎姿势时,你几乎有点不舍,手指留恋地在他颈后轻轻拉了一下。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察觉到。他拉开距离望着你,带着一种恶作剧时常有的满足神情,笑了一下。
“我有礼物带给你哦。”
“是吗?”
“看好了。一,二,三——”
他伸出一只握成拳的手,戏剧性地在你面前展开。
掌心有一个半透明的彩色塑料包装袋,袋子里是一个粗糙的圆环形,顶上嵌着一朵花瓣很不均匀的同色小花。这是一个绿色戒指……形状的糖果。
多半是儿童产品。包装上还标着禁止三岁以下食用的安全警告。
“这是……糖吗?”
“是啊。青苹果味哦。”他还是用那种恶作剧成功的快乐语气说,“我在机场旁边的便利店里看见的。他们有超多好看的款式欸。选了这个小觉眼睛的颜色。”
一般来说,送礼物给别人不该这样自豪地表示自己是从便利店买的吧。不过你还是好好地从他手心捡起了这个孩子气的礼物。
“拆开看看啦。”
你听话地把包装拆开了,硬币大的圆环滚落到手心里,浅绿色材质里带着糖浆的小气泡,花瓣边缘还有沾连的糖丝。没有任何反转,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水果糖,还是磨具相当劣质的类型。
“失望吗?”
“倒也没有。”你实话实说,“已经习惯老师的风格了……但是这样郑重其事,确实会以为是别的什么更让人惊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