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蹒跚地从柳郎中家出来,几乎是蜗牛一样的速度,慢吞吞地回到了陈家。
一看陈家,她都要哭了,这陈家比她想象中更苦逼,更贫穷。
一正一横的茅屋,一共五间,土墙、茅草盖房。土墙有些年头,到处都是蜜蜂打的洞,摇摇欲坠,茅草似乎也多年没翻新,有些地方已腐烂,漏光得肉眼都能看见,更别提大雨滂沱时,屋里得漏雨漏成什么样。
家里除了两条矮方凳子、一张凹凸不平的木方桌子,就没像样的家具了。床是旧木板搭的,一口大锅缺了口,还没有像样的灶台。一只木盆,边缘已腐烂,大约是又洗脸来又洗脚,还洗菜。
这陈全忠也真是个没担当的混蛋,虽说夫妻情深,失去伴侣,孤雁哀鸣是可以理解的。但赌博输尽家财不说,还沉迷其中,逃避一切,不管家中老母幼子,这就是万分的不应该了。
陈秋娘看到陈柳氏在用野菜熬的糊糊喂两个一岁多的孙子时,她想到现代的孩子,喝奶粉都要挑三拣四,全都是心尖尖的宝贝,这两个孩子这样遭罪,她那个火啊,就蹭蹭地往上冲。
“姐姐,我和哥哥去挖的野菜呢。”五岁的陈秋霞看到陈秋娘回来,十分高兴地说。平素里,挖野菜、硬着头皮去邻居家讨饭,都是陈秋娘干的事了。
“嗯,真乖。”她伸手抚了抚陈秋霞的额头,觉得心酸,这样的小孩子,若在现代都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
“秋娘,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回来了?小柳郎中昨晚来给我们送些吃的,说你还要在那边养一段时间的。”陈柳氏大惊。
“我没事了。再说,他们救我,又照顾我,是大恩情了,怎么好意思继续叨扰人。”陈秋娘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抱起了最小的弟弟。孩子大约是太饿,已不不怎么哭闹,精神也不怎么好。
“是呢。都是我没用,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人啊。”陈柳氏哀叹自责。
“奶奶,没事的。”她安慰陈柳氏,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楚。
陈柳氏点点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叹气。
陈秋娘又安慰了陈柳氏一会儿,伺候她喝了些青菜粥,这才转过去清点具体食物。结果一看,除了柳承昨天送来的一升小米,便再无其他。
这苦逼的生活,这顿没着落,还要愁下顿!
陈秋娘抚额哀叹,虽然有万全的心理准备来迎接这苦逼的日子,但这现实还是让她觉得无奈。
她不禁看了看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小婴儿,那两个小的,若没点别的营养,怕就是活过来,也一辈子身体羸弱,智商低下了。
挨千刀的陈全忠,真是个没担当的懦夫。陈秋娘万分愤怒。就在这种愤怒中,她开始了在陈家的生活。
这个黄昏,她走出陈家低矮的茅草屋,感受这周遭景致。
落日暮色,炊烟袅袅,夕阳红光里,群鸟归家,叽叽喳喳鸣叫不已。树木葱茏,植被茂盛,青山巍峨,远处山中河水淙淙的声音隐隐约约。
这样的环境,哪里是会饿肚子的节奏?她分明看到了遍地的美食,遍地财富嘛,只要能打开销售的门路,根本就是财源滚滚。
负手而立的陈秋娘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对未来生活有了大致的勾画。
当然,再怎么勾画,还得解决眼前的温饱。于是,她吩咐陈秋霞摘门口木槿的嫩芽,顺带在家照顾奶奶和弟弟们。而她与陈秋生则是提了篮子和缺口的瓦罐,拿了个竹棒子就出门了。
考察
更新时间2013-8-2617:04:26字数:2056
“姐,我们今天去哪家呢?”陈秋生问,有些不情愿一起去的样子。
陈秋娘疑惑地“嗯”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前些日子,陈秋娘和陈秋生总是提着瓦罐去各家要剩饭。她心里一酸,说:“今天我们去河里捉鱼。”
这下河捉鱼摸虾,上山捕鸟打猎,是从前的陈秋娘不会的事。毕竟她生活富裕,又养在城里。这种苦逼山里娃的乐趣,她是做不来的。但江云就不一样了,她外婆当年怀着她老娘嫁给乡野村夫,所以,外婆一辈子都生活在乡下。而江云的妈妈难产而死后,就由外婆抚养着她。爸爸也在四年后,郁郁而终。
所以说,江云是标准的山村娃。性子又皮,活动量大,从小跟一男孩子似的。伙同小伙伴偷人家果子,夜间拿手电筒捉黄鳝,做弹弓打高高果树上的果子,想办法收拾村里讨厌的狗,山顶上烤玉米棒子,就差没烧了山林。
她小时候,几乎是那一片的混世魔王了。外婆几天不给饭吃,她都不会饿肚子。因此,下河捉鱼摸虾,对她来说,真不算啥。
“可是,我,我不会那些。二狗哥说教我,他还没教。”陈秋生涨红了脸,紧紧抿唇,觉得自己这个家里的长子很是没用。本来嘛,即便是在这农村,下河捉鱼也得是男孩子的事。
“没事,你想学什么,姐姐教你。”陈秋娘拍拍他的肩膀。
陈秋生一愣一愣的,问:“姐姐,你会么?”
“肯定会啊。”陈秋娘一边回答,一边四处打量。凡是能吃的,飞禽走兽,鱼虾螃蟹,树叶树根树皮花朵,昆虫苔藓,她都不会放过。一定要仔细观察。
“可是,我都没见过。”陈秋生还是表示怀疑。
“以前娘不允许。说女孩子要淑女啊。”陈秋娘瞎扯,然后又撒谎说,“你还小,可能不记得我们青城县陈家庄,不是在乡下有个小庄子么?我常常去住,一边念书,一边学到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