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一众人,但众人无法反驳。
故而沈昭印象里,花锦不是这般自暴自弃的,但他眼前所见,花锦太平静了,说这种话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不甘,仿佛从心里就是如此觉得。
怪不得那日她想逃跑。
大抵那一日的她,才是真的年少时傲气的花锦。
沈昭忆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娘,忽然想问问花家爹娘怎么养孩子的,竟然给活生生逼迫着改了性子。
第8章第8章
这回有了沈昭陪在身边,花锦没再被刁难,尽管沈焰直勾勾地盯着她,但碍着皇后在,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皇后放行,花锦松了口气,恨不得下一秒就出宫。
沈昭面色苍白,难掩倦意,花锦跟在他身边,出了坤宁宫,就听见沈焰在身后唤了声:“燕王妃,留步。”
花锦面色一僵,下意识去看沈昭的脸色。
所幸他眼中是一惯的冷漠,并无半分不满,像是猜到了这一出,语气淡然:“去吧。”
花锦其实很不情愿再与沈焰多说什么,但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官大一级压死人。添云扶着花锦,慢吞吞挪动到了沈焰面前。
花锦余光掠过坤宁宫,只见一婢女迅速缩回了半边身子,脑袋快炸开了,看来皇后是不会放过她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了。
花锦语气很差:“请太子殿下安。”
沈焰向来如此,自以为君子做派,他心里觉得花锦与他无甚瓜葛,所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花锦时时被束缚着,实在没人体谅她。
沈焰其实在叫住花锦那一刻就后悔了。
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心想,好歹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可花锦如今竟然真硬着心肠不理会他了。
沈焰孤傲,自然接受不了这份落差,故而听到花锦寒声说话,心下一沉,嘴上没个把门:“你竟还在怨我?”
花锦蹙眉:“妾身不敢。殿下若无事,妾身便退下了。”
沈焰还想质问,但他也清醒了过来,余光察觉有人在偷看这边,他扯出一丝大方的笑容,刻意大声交代:“无事。只是孤的皇兄病弱,烦请你多照顾。”
他语气中无半分叮嘱关怀,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目光死死盯着花锦,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半分嫌恶与不甘心。
但花锦双目犹如清水般澄澈,她殷红的唇瓣轻启:“妾身代燕王谢过太子殿下关怀。能嫁给燕王殿下,是妾身的福气,自然,也会照料好夫君,恪守本分。”
沈焰攥拳,但花锦微微欠身,一句都不想再多说,逃似的离开了。
沈昭走的快些,花锦落在后面,添云有些忐忑的问:“燕王殿下会不会。。。。。。”
花锦看着沈昭的背影,摇了摇头。
沈昭不在乎她,甚至是做到了无视她,他将皇后塞给他的那些美人当摆设,花锦与那些美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些存在感。
花家是世家,自然要联姻,从花家祖上抓十对夫妻,怕是有九对都是怨偶,但花锦及笄前,依偎在上官夫人怀里午休,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寻常人家女儿学的规矩,她在爹娘面前通通可以忘记。
上官夫人宽慰她,花家可保她嫁给心上人,她是这一辈唯一的嫡女,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怕是都有人不惜一切代价给她取。
花锦坐在回燕王府的轿子上,忽然有些疲倦,回到燕王府下了轿,添云忽然拽了拽花锦的衣袖,示意她看。
原来是昨夜还喜庆的宅子,此刻红缎与囍字细数被取下,府里被清扫过,古朴典雅,仿佛迎娶新妇的人不是燕王。
按寻常人家的规矩,这些红缎与囍字要留些时日,但花锦不计较,瞧着沈昭走了,才满不在乎地抬脚准备走人,但没走两步,萤雨就火急火燎地跑出来。
花锦差点被她撞上,添云斥责:“仔细点,当心冲撞了王妃!你急什么?”
萤雨结巴起来了:“那,那僧人,送送送了一封信。”
不怪萤雨紧张。
花锦自一年前重生后,便收到了来自寒山寺的一位僧人的信,僧人在信中只留下一个字“缘”,之后僧人遣人来教了花锦不少本事。
她本以为能逃离京城,但还是被困回来了,僧人便又送来一封信,信中告诉了她一个宫中女官,让花锦度过了生日宴被花瑟陷害的难关。
萤雨与添云对僧人万分感谢,但花锦却觉得这迟早是个大麻烦。
她回到寝殿,拆开信件,短短几行字,却让她恨不得冲去寒山寺拆了那个僧人。
信中僧人托她办一件事,并且承诺此事办完了,便再也不会与她通信,若她不办,僧人知道她重生的事,难保不会来大闹一场。
这事若简单,僧人帮她许多,办就办了,可他丧心病狂,居然劫了太子从青州绑来的死囚,现下死囚被藏在京城,城门封锁,京中自明日起开始严查。
僧人要她将死囚送出京城。
花锦烧干净了信件,心想这事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办不到,大不了就与僧人鱼死网破。
但她细细回想,五皇子造反一案之前,是以青州叛乱的谣言为始的,青州一死囚,据说是起义军里的头目,为求保命,写了血书,指控五皇子的罪行。
陛下雷霆之怒,起先不信,但召见了一次那死囚,直接坐实了五皇子的罪名。陛下遣人传五皇子归京,五皇子称病推脱,身子好了再归京,便直接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开打了。
花锦当时真没瞧出来五皇子“处心积虑”妄图造反的迹象。
五皇子是个身残志坚的将军,他少时离京前,花锦与他见过几面,认得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五皇子谋反被镇压后,侍卫在狱中写了血书。
大抵意思就是冤枉,真冤枉,从头到尾都是被小人算计,被迫打到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