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坡已经走到大众车前,敲了敲玻璃。窗玻璃落了下来,车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防备,反倒是高坡自然洒脱。
“警官,吃早饭了么?不知道你们来了几个人,这油条你们先吃着,不够我再买。”高坡一脸平静。
“谢谢高总,有心了。”马天明接过油条交给一旁的张浩,然后下了车。
“看来,你知道警察要来啊。”马天明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
“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
“怎么个意思,说说吧。”马天明说。
“我车里那个,叫周峰,是我一个小兄弟。以前跟我干过,这不,惹了事,投奔我来了。”高坡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你这算大义灭亲?”马天明眼神里带着一丝寒光。
“也算,也不算。要说算呢,我确实是要把他交给你们,要说不算呢,我这是为他好,我是在帮他。”高坡说。
“高总这是怕惹祸上身吧?”马天明笑着问。
“没错。我是在道儿上混过,不过我刚湿了鞋,还没湿脚就上了岸,改做正经生意。这年头,有光明正大的钱不挣,谁还去挣那些见不得光的钱?如果警官要想抓我,只要有证据,我跟你们走。”高坡说着抬起双臂做了一个等着被铐的姿势。
马天明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你车里那位,犯的什么事儿,清楚么?”
“我这个小兄弟前两天跟赵来吉把一个人打了,后来听说那人死了,这不,害怕了,就跑到我这来了。”
马天明看看高坡,又看看那辆奥迪车,掐灭了烟。“走吧,过去看看吧。”
张浩、王晓军紧跟着马天明和高坡。
高坡拿着遥控钥匙把副驾驶的窗玻璃降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惶恐的周峰。
“哥,你这是要把我交给警察么?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救我……”
“兄弟,你听好了。我现在就是在帮你。”
“哥,哥,你把我交给他们,我会坐牢的。你不能啊哥!”周峰几近疯狂,握着一把刀往外边猛戳,众人急忙闪身躲开,周峰戳了两下又把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姓高的,我把你当大哥,你就这么对我么?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我死也不去坐牢……”
“把刀放下,把刀放下……”张浩喊道,正要举枪警告,被马天明按了下来。
“周峰你听着,你们打的那个人,并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淹死的。如果你是受人指使动的手,那你只是从犯,也就吃几年牢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天明大声喊道。
“兄弟,听哥的,警察说的没错。你逃,能逃到哪儿?逃到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事说清楚了,大不了坐几年牢,出来跟着哥干,走正道,吃踏实饭。”高坡劝道。
“哥,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周峰哭道。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别让我看不起你。你放心,如果你进去了,你一家老小我管,哥绝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高坡说到动情处湿润了眼睛。
周峰犹豫了,终于还是扔下了刀,放弃抵抗。
高坡用遥控钥匙开了车门。张浩和王晓军拉开车门把周峰拽了下来,戴上了手铐。押着塞进了大众车后座。
马天明看了看高坡,“今天这事儿,谢啦。”
“我是为周峰,也是为我自己。”高坡说道。
“能问你件事儿么?”
“赵来吉?”
“对。”
“干拆迁那会,搭过伙计。他心太黑,我看不惯,就不干了。他打架斗殴我见过,杀人放火我没见过。以后的事儿,我就更不清楚了。”高坡抽着烟淡淡的说。
“够坦诚,走了。”
马天明坐进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被夹在张浩和王晓军中间蔫头蔫脑的周峰,今天本来是找高坡了解关于赵来吉情况的,想不到竟然抓到了案发现场的周峰,真是不小的意外收获。
马天明心中暗喜,说了句,“回正阳。”
星夜缉凶
不等回到警局,马天明在车里就开始了审讯。周峰毫无保留,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周峰多年前是跟着赵来吉和高坡搞拆迁,不过他跟的比较晚,后来赵来吉高坡意见不合分道扬镳,周峰被赵来吉拉拢一起到了正阳,因为骨子里胆小怕事,一直做个小跟班,并不被重视。
11月19日晚上周峰正跟赵来吉和郑胖子喝酒,突然赵来吉接到一个微信,然后破口大骂,叫上他们几个就走。周峰根据赵来吉的指示路线开车来到一辆宝马车前,赵来吉狂奔过去从宝马车里把石宝泉拉了出来,石宝泉还在惊慌中提裤子系皮带就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打。郑胖子拎了根钢管冲上去对着石宝泉就是一顿猛抽,石宝泉被打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周峰也凑上去拳打脚踢。赵来吉把衣衫不整的杨柳从车里扶了出来,杨柳不住地哭泣,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猫一样趴在赵来吉的怀里,让赵来吉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杨柳越哭,赵来吉火气越大,都发在了石宝泉的身上。
后来,周峰似乎发现杨柳趴到赵来吉耳边说了句什么话,然后赵来吉开始吃惊的愣住,随后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接着,赵来吉到宝马车里扯掉行车记录仪,像疯了一样举起来朝着石宝泉的头上猛砸,这是要下死手了,石宝泉的脑袋顿时成了血葫芦,血流了一身一地。
后来郑胖子和周峰看石宝泉快被打死了,赵来吉仍不停手,两人有些慌了,上前劝阻。赵来吉也打累了,喘着粗气,让人把杨柳送走,郑胖子鬼机灵,旋风一样钻进了车里喊杨柳上车,一溜烟走了。这时赵来吉仍不解气,让周峰继续打。周峰只得继续对躺在地上呻吟的石宝泉又踹了几脚,赵来吉骂他像娘们,一把扒拉开周峰,自己又上前对着石宝泉的胸口一阵猛踹,打的石宝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