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有品尝过如此年轻活力的外来血肉了!”红衣女鬼陶醉地感叹,享受着久违的血腥快感,平常自己只能偶尔用此地底下那被诅咒一族的后人打打牙祭。
苟狗已然疼得快昏死过去,因为开了天眼的缘故神识异常清醒,那种眼看生命流逝的无力之感逐渐占据他的脑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精血在源源不断地流向那女鬼的口中,渐渐地,他好像已经没有力气疼了……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随着一道文字泛着金光从苟狗逐渐浑浊的识海中绽放,犹如乌云盖天时穿透层层阴霾的阳光,让苟狗的意识重新恢复清明。那女鬼只觉金光刺入了她并不存在的双眼,她附着在人骨上的元婴鬼魄顷刻间被一声嘹亮的佛家唱和给阵得散做万缕千丝,刚吞入的苟狗精血连带她自己的厉鬼本源都一同被一道虚幻的金色能量活生生从亮红色骷髅之中扯了出来。厉鬼因为没有肉身,一切只依托于魂魄,所以对无形之势更为敏感,红衣女鬼立马显出原形,跪拜在地,她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因为单凭刚刚那一声有些不合佛家规矩的棒喝之声,只叫她觉得佛祖亲临,莲座在上!
苟狗心念一动,只听有一空灵庄严的声音似乎在问他如何处置这女鬼。
思索之间,一股浓重黑气忽然从雨霁宗地底而来,转瞬之间,已达女鬼叩的地面之下,女鬼本来黯淡的鬼火双眸突然变得黝黑。
“反正你也将死,不如将这枯骨身借给我,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一道妖异声音在女鬼识海中响起。她也是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鬼魄放松,让那诡异力量融入进来。苟狗此刻胸怀大开,金色能量正牵引着苟狗的精血和红衣厉鬼的本源靠近其腰腹被啃咬撕裂的伤口,忽然,那厉鬼本源一个震颤,将精血包裹连同自己一齐向下方坠去,电光石火之间,女鬼暴起,张开大嘴直接吞下那大补的精血和本源,空洞瞳孔中诡异黑茫更加旺盛,那金光好像也未料到这女鬼竟然还有一战之力,只得先行护住苟狗向后退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女鬼面庞好像幻化出了一副雌雄莫辨的人脸,狞笑着飞向苟狗冲去。
“大胆!”仅是一声怒喝就让女鬼身形一个停顿,而后苟狗识海中的天珠破体而出,牵引无数丧命于女鬼之口的冤魂本源,凝聚成一个佛手印,向女鬼镇压而下,一掌直接将女鬼打入地底。
“咦?”那手印主人忽然一顿,随即勃然大怒:“这是你咎由自取!”只见跟随手掌打入女鬼的佛印旁似乎聚集了更多怨念,那些怨念虽小但也如白蚁一般,开始啃食女鬼的魂魄与血骨,在这白蚁噬心之刑下,女鬼凄惨喊叫,雌雄难辨的阴森人脸和她的脸不停变换,在一声声恶毒诅咒之中,逐渐被怨念吃干抹净……
“阿弥陀佛,你若不让那东西钻入身体,可能还不会受他所犯恶果的牵连……”庄严声音似乎也有些疲惫,而后金色能量逐渐暗淡,苟狗无力地从浮空摔落,意识逐渐模糊,顺着那道被佛掌打出的裂缝坠入深渊。
——
戮龙国皇宫晚宴。
只见戮龙国主与众大臣妃子共处一席,坐在龙骨座椅上的男子正与军机大臣商量向北部派遣重兵的事宜,原本在认真侧耳倾听北部布阵事宜的男人忽然眼睛一亮,血色眸子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只见一道人影冲入皇宫却无人阻拦。
“哥,钦天监的曹监正说北方……”国主轻轻一皱眉,制止了自家妹妹火急火燎的报信,而后直接拽着妹妹出现在了皇宫深处密室之中,“冒冒失失,都大姑娘了!”国主递给自己这让人头疼的妹妹一杯清茶,估计这妮子刚刚跑出来连水都没喝一口。
“我刚刚感到北部那边好像有佛家气息。”国主不紧不慢道。
“太对了哥,而且在那佛家气息显露之后,曹监正就立马传音于我,说那北部邪祟的气运好像被削弱不少!”来人正是苟狗之前遇到的有点奇怪癖好的原真!只见她脸色有些按捺不住的高兴,毕竟这邪祟弱一分,她手下的兵士就可能少死不少人!
“好了,一起吃饭吧。”戮龙国主大手一挥,将妹妹一同带回宴席。
“到底是哪家的佛陀呢?”
——
“我,我这是在哪里?”迷迷糊糊,苟狗逐渐恢复了意识,他好像在黄土建成的房间里,刚想起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腹传来,直接把他眼泪都疼出来了。
“我滴妈啊,疼死我了。”苟狗声音微弱,刚想探出神识,本源深处的无力感就让他放弃了这一念头,他现在就是一个芦苇,风一吹都能打好几下摆子。又躺了好一会儿,苟狗才勉强能够驱动念头取出龙凤戒指中的疗伤丹药,在等待丹药挥作用的时间里,他开始打量这间房子,不出意外,这粗犷的建筑风格,应该是在地下才能建成。只见黄土墙壁呈现圆弧状,不少说不出名字的植物根脉在墙壁上显露,偶尔还有一两只小虫子从顶上掉下来,看起来自己这几天应该没少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苟狗心中默念,“这是什么东西?”苟狗突然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好像在自己胸口附近爬来爬去。
“靠,不会是啥恶心玩意钻到我的衣服里了吧。”越想越恶心,他只能忍着疼痛,将手伸向那还在蠕动好像在找出口的家伙。抓住以后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小蛇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下才放心的苟狗把小蛇放到自己的脑门上,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你还是够意思啊。”苟狗感叹道,这小蛇在刚刚的战斗中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他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小蛇倒是没有管这自作多情的人,毕竟他只是不想苟狗死了,苟狗如果死了适合它修行的场所就没了。
原来苟狗之前吸收的滑溜宝贝是一枚异化的牛黄。这牛黄的主人生前是上古妖兽蛮的后裔,修道有成,在最为脆弱且可以重塑道身幻化人形的关键之时被奸诈狡猾的钩蛟偷袭,二者缠斗之后玉石俱焚,皆亡命于此。蛮兽掌管旱灾,蛟龙之属亲水,因此二者留下的妖丹裹挟的两种截然相反甚至相克的力量本应相互抵消,可正因这是蛮兽重塑道身之时,而他又被迫迎战致使身体之中留存了太多蛟龙之属的道法痕迹,所以导致其牛黄上的裂痕也有同样的道韵,因此在二者妖丹流散出的不同精华的浸润之下,逐渐异化,成了亲水后裔的大补之物。又因牛黄解毒,钩蛟施毒,所以二者融合出的产物亦具有双重功效。这也是为什么那小蛇要拼命护住这天材地宝的原因,因为在它旁边修行正可谓事半功倍。
而苟狗也并未真正炼化这宝物(当然现在也没那实力),所以苟狗本体就相当于一个大大的异化牛黄……
随着疗伤丹药逐渐挥作用,苟狗艰难起身,总算是有了一点行动能力。他缓缓下床,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饰甚是简朴,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动物骨头,地上刻画着神秘的阵法纹路,以望气之术看去,只观得大概是某种稍微能够扰乱天机的阵法。
缓步走向门口,一推门,一双好奇的脑袋瓜就探了过来。只见一个半人高的小孩脸上纹着和地面阵法类似的纹路,白皙过头的皮肤略显病态。
“大哥哥你醒啦!”小孩高兴喊道,随后向远处走廊跑去,应该是去给大人通知了。
苟狗慢慢地跟在后面,看样子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罢了,经历了那红衣女鬼一事,还是再谨慎一些吧……
不多时,那跑去报信的小孩被几位长者拎着向苟狗奔来。苟狗刚想开口道谢,小孩就大声说道:“哥哥哥哥,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从天上唰一下就飞下来啊?哎呦。”不待小孩继续追问,和小孩最近的老者就揪住了孩子的耳朵,让他少乱说话。
“希望您不要见怪,”为那位老者十分真诚地道歉,“您于我族有大恩!”说罢就要下跪,这把苟狗吓了一大跳,这胡子花白的老人给自己下跪这算怎么个事。
他赶忙拉住老者,“是因为我帮你们解决了那红衣女鬼吗?她当时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也是出于自保。”他偷偷以望气之术观察这老者:“也十分感谢你们能够将我救下!”
老者以及这所有人,眉宇之间都有浓重黑气缠绕,每个人身上最粗壮的因果线都呈现死灰之色,就连那小男孩都不例外,向源头看去,所有人的这根因果线都与阻龙峰云雾缭绕的山顶相连……
这是大凶之兆啊,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