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俩把怨气全撒在他身上,宁诸只把球传给我不给他,一个侧铲,把他铲摔倒在地,认识不到两天的晏谙都啧啧称叹,“兄弟你这是得罪两家了吧?”
我把球踩在脚下,严庭艾还在振臂高呼给我给我,宁诸给我打了个眼色,我立即心领神会把球踢到蒋昭那边。蒋昭以为我是要给他的,欣喜若狂,不料被对方一下撞飞出去,正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妈的……”他骂了一声,吐出嘴里的草。
我跟宁诸以可怜的目光看他,同时伸出手。
“蹴鞠能不能不带个人恩怨?”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抱怨道。答案当然是我俩异口同声的不能。晏谙跑过我们身边“太惨了太惨了”地不住摇头。
对面是御林军,个个一身腱子肉,赤裸上身皮肤呈古铜色,黝黑中带点黄,跟寺庙里塑像金身罗汉似的。我们这边外形上不占优势,严庭艾白嫩白嫩的眼中还带点迷离,我时常怀疑他找不到球在哪儿。蒋昭有些江湖气,练过几年功夫还可以,我跟宁诸完全不行,宁诸比我黑壮点看着还行,能打,我身上都是精痩肉,没什么脂肪。
拿蒋昭的话说我们当中一定要有个女的只能是你。因为这话我揍了他十球。
第十一球的时候我们达成一致,要赢,就决定好好踢。充当后卫的严庭艾躬下身,手撑在膝盖上,眼神坚毅,难得不那么迷茫,过一会儿他娘的就给我进个乌龙球。
这场蹴鞠输得毫无悬念,走的时候对面御林军还嘲笑我们弱鸡,说着承让约好下次再来,其实在想下次赌注下多大才能不让我们输个底朝天,留条裤衩回家。
今天的输球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蒋昭嘴太贱,夸下海口说要赢翻倍。
不仅输个干净,连吃饭的钱也没了。
在草地走了一段,跳进条小溪洗澡,我们把衣服搭在肩上往出走,边走边抱怨这哪是出来玩,这是累到体力不支来当冤大头。蒋昭跳上石头试图重振旗鼓,鼓舞士气,“晏谙来跟我们蹴鞠,赢不了还加入我们这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偏向虎山行,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谁知道你赌那么大,”晏谙说,“要不是对面人满了我倒想加入对面。”
得到我们一阵嘘声大笑。
蒋昭跳下石头,“兄弟,本来刚认识是该我们请你吃饭,但你看我,兜里翻不出半枚铜板,这几个逼跟我出门从不带钱,你看……”
“得得得,我请客我请客。”
蒋昭跟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纷纷不耻——不耻下问:去哪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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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游船里,晏谙说要过来一位朋友。巧了,他的这位朋友刚好是我认识的一位友人。他掀开帘子进来,看到我先是一愣,同我笑了笑,礼貌作揖道,“在下崇任东,拜见各位。”
船里敲碗击盆一阵欢呼,简易欢迎礼后请他坐下。
听见他是刚到玦城没多久,蒋昭就问他有没有去过醉美楼。我们都说他有病,不先问自己的异人阁问醉美楼,蒋昭不理接着说,醉美楼是个好地方有空咱俩一起去……
我吃着菜听他们瞎聊,越想越不对,敢情这家伙是对每个新地方初来乍到的都邀请去青楼,忽悠对方给钱。当年就被他坑一顿饭。我越想越气,筷子不自觉往他头上招呼,严庭艾帮我按着他,宁诸也追着他在船上打。
“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蒋昭大喊一声,“都娶亲的人了。”
宁诸挽起袖子,“我可没。”
怕新客人受冷落,我转身回到船舱,严庭艾朝向崇任东,“崇公子可有娶亲?”
“没有。老家说过一门亲事,只是订了昏,还未来得及行礼。”
“哦,那离得不远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就像是小孩子装大人。我走进去,要严庭艾给我让位置,他得知我们认识后惊讶不已。“崇公子我是听过的,崇公子刚到玦城就初芒毕露,风华尽显,未能结识。没想到,覃公子人脉这么广啊……”
“老覃,什么时候认识的,说来我听听。”蒋昭宁诸也进来。
我说上次尹辗包下岸程烟名楼,邀天下名士共聚一堂,那时认识的。
吃过喝过玩尽兴后,众人分开道别。崇任东不仅结了饭钱,还借了两匹马给我们,不愧是玦中新晋显贵,出手阔绰大方。
蒋昭夸赞他定是世家出身,只是太过神秘,不肯透露半点身份。宁诸坐他身后说你话怎么这么多,驾这么颠,下马让我来,滚后边去。
“我喜欢他的声音。”蒋昭背靠着宁诸坐在马屁股上,刚好跟我面对面谈天,“低沉沙哑,很有男人味。”说着憋起嗓子学他说话。
我笑笑,没接话。听得宁诸青筋暴起,直想将他踢下马去。
“诶,你比我们早认识,你倒是说说,他家世到底如何?”
“家里……很惨。”
家世很惨,我只能这么说。
“很惨,那就是拿的复仇话本。”蒋昭言之凿凿,说得有理有据的样子,“你看看,这就是男主角。不像你,哪有你这么无聊的男主角,只想被爱,不想干大事。”
宁诸终于爆发了,一脚将他踹下去,扬鞭策马跑在前面。我大笑两声,也加快速度追上去,留他一人在后面喊着等等啊无助地用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