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川喃喃道:“……年纪大了吧。”
月栖意神情便严峻起来。
他拍夜戏时白日会休息,可梁啸川不想错过他任何空闲时间,因此会从一早守到半夜,一面工作一面等月栖意说自己醒了,梁啸川便第一时间打过电话去,他收工后已是凌晨或更晚,梁啸川也仍在等。
偶尔甚至会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
二十六岁,从普遍意义上讲仍然十分年轻,可毕竟不是十八岁,多次集中精力连轴转的后果会逐渐显现,猝死都不是极少数。
更何况梁啸川本就情绪丰富,易怒易喜易兴奋(仅在月栖意跟前如此),经年累月也是对心脏的损耗。
月栖意去按铃,拢着眉心道:“让医生来检查。”
梁啸川迅摁住他手,道:“不用不用……不是那回事儿。”
月栖意以为他自恃强壮而不顾惜身体,板着脸同他道:“心脏不舒服不是开玩笑,有问题要尽早处理。”
梁啸川心乱如麻,一时捋不出头绪,但他必须先安抚月栖意,于是姑且道:“不是,我是紧张的,跟你对戏我紧张才这样,我你还不知道吗,比牛还壮什么毛病都没有,不用找大夫,大晚上的没必要。”
月栖意辨认不出他是否讳疾忌医,犹疑道:“……真的?那综艺录完之后,你要立刻做体检。”
“我知道,我知道,”梁啸川深呼吸几下,缓缓道,“……我知道。”
他打算出去抽根烟。
他没烟瘾,所有想抽烟的时刻都跟月栖意有关。
可才撑起身,掐上打火机,月栖意便道:“把烟扔掉,坐好。”
梁啸川:“……”
老老实实照做。
“妈妈!”
病房门再次开启,迎面跑来一道小孩身影。
见月闻江推门进来,月栖意惊诧道:“闻江,你不是已经休息了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的?”
又问道:“你告诉节目组没有,不可以不告而别。”
月闻江背着书包来的,他跑过来,攥着书包带子道:“我不放心你,我就想跟你待一块儿……就麻烦他们把我送回来了,我都说清楚了,他们不会来烦你。”
“刚刚……”月栖意疑惑道,“是不是有人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什么?”
月闻江镇定自若道:“没有啊,妈妈你听错了吧,估计是附近谁说话呢,反正不是跟我说。”
……
“你说什么?”
听见这句,月闻江立刻挂断电话,回头面向来人。
段平尧审视这孩子,沉声道:“你实话告诉我,小意跟你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
月闻江年龄如此小,自是比段平尧矮一大截,段平尧也并未有蹲下来平视着与他对话的意图。
久居上位的成年男人这样漠然地俯视下来,其压迫感足以令大部分七八岁的孩子惊恐哭号。
但月闻江面不改色,仰头直视他,倏然提了提嘴角,露出个颇具嘲讽意味的笑。
倘或月栖意在场,必然会惊异于月闻江这神态像极了梁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