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疯狂已经焦灼,翌日清尘去,他的脸上又挂回了精致不变的笑容。“染了?真好看~”克里德曼眸含笑意,微微点头。“当然了,你喜欢就好,ci。”
暗处的转变无人在意,但只需让它成为成功的垫脚石那一切就是值得的,第二日那三人所看到的便是崭新的克里德曼。
“正好,我有事和你说。”闻言,克里德曼转过身看向那人。“我也一样,西。”他笑容僵硬的不太自然,瞳孔很平静,深看又现那更像是一潭死水,充斥着绝望的灰。
两人相约在收藏室,这里隔绝了门外的喧嚣,西斯为那人倒上一杯茶,靠在沙上。“我加入。”房间之中安静无比,震撼实属强烈,以至于那人恢复镇定,放下杯子时瞳孔还留有惊讶。
“好。”杯中茶水震荡出涟漪,但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那人瞳孔深处的情绪,一切尽收眼里,克里德曼适时的送上一句。“怎么了?我不是说了需要适应期嘛,我想我大概可以适应这才想加入的。”
经过微表情训练,他脸上每一处的褶皱,微皱的眉毛,耷拉的嘴角,落在那人眼里都是一副真实的关切模样。西斯看不出什么,随笔应答了一声。
“但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克里德曼。”反将,但很可惜那点动摇人心的计策还不能完全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一吐一吸温柔至极,他将嗓音压得很低,靠近时,体温萦绕在周身。他的掌心比想象中更冷,下巴被钳住,那份冰冷刺激着精神,克里德曼斜眼便看到了那瞳孔流泻出阴冷的寒。
“克里德曼,我会帮你,但我不帮家族忙,便是涉及斯塔的一切事,即使是小事我也不会出手相助,这点,你明白吧?”到底是城府深,地位悬殊,靠这一切捏死自己不过是捏一只蚂蚁。
但他只是沉默片刻,面容的冷峻便划开,慢慢露出个笑。“当然,自然明白。”下巴处的力道逐渐变松,见人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回了原处,克里德曼这才如释重负的抿了下唇。
看在交情上那或许已经是友情价了,他从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必定会想索取什么。
“克,你其实很像我,而你也想成为我,没什么不好。”他听的不明所以,但这种套近乎的做法假的纯粹,毫无掩饰,但也没什么不好,能够与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但我不是你,也不是想成为你西斯,我想我的解释够明确了,我只想变强,站在你的身边,不拖后腿,让你省心,然后帮助你。”他也只会光嘴上说说,根本的目的从不是这个,那么费尽心机的兜圈子真是浪费时间。
克里德曼皱眉视之,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快。相继而来的情绪被敏锐察觉,巧舌之下,话题又被西斯巧妙地转移到别处。
“之前我和你谈沃伦蒂亚的进度也差不多了,现在该换个全新的故事了。”有意引向别处,他顿了顿接着道。“家族不止辈出音乐家,还有药剂师与心理医生,我的父母就是很好的例子。妈妈是有名的心理医生,父亲则是药剂师,曾经也担任过外科医生。”
似乎只是聊天,却偏要故弄玄虚,让人猜不透背后深意。思考间,一个问题插了进来。“克里德曼,你认为疯子是什么?通常这个词是指精神分裂症患者,包括了感知、认知、思维障碍,甚至是行为与情感障碍,通俗来说他们无法接受外界的信息,在无意识和有意识的拒绝,活在自己的屋子里。”
疯子?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毕竟正常人的逻辑中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个词,排斥异类是群居生物的天性,换而言之去和疯子拥有同样的思维等同于成为他们的一员,而现在思考的正是如此——无意义的问题。
眉头深锁,眉间折起道痕迹,克里德曼的面庞显得格外凝重。“西斯。”他不留情面地直接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人面色照常,仍是笑意盈盈期待他的回答。
“如果你需要一个答案…我也不是没有,疯子的解释与定义很简单。【疯子】便是那些不被人理解也不理解别人的那类人,如你所说他们活在自己的房子里,换句话说他们只信自己信的,看自己看的,听自己听的,品自己品的,就算一个疯子说苹果是咸的你也没机会反驳,因为他无法也不会接受你的正确信息,是吧?”
西斯沉默着点了点头。“按照常人的理解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千万别变成这样,有好几次我都现你在悬崖边缘,克。而我所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施以援手。”
“………”那关心非但没让人脸色好转,连带着态度都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西斯。沃伦蒂亚,你是在宣扬自己的伟大吗?你认为我是【病人】,你是【医生】,你在玩角色扮演,你在咨询我的病情,是吗?”
瞳孔中的光冷到极点,他跨着步伐走向那人,凝聚起的杀意萦绕在周身,如气如雾,克里德曼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缓缓坐到了西斯身边。
“你觉得你是【救世主】,是这样吗?”奏效了,人的大脑听不懂否定词,也听不懂否定,潜意识里自然也无法接受。效果立竿见影,显然,他是将【千万别】当成了【一定会】。
“当然不,以及我想说的并不止是这个。”西斯顿了顿。“有一位新朋友加入恶人组,你的。”此话在日后得到答案,他想过很多人,法国的、英国的,红眼睛、蓝眼睛,白皮肤、黑皮肤的,却不想看见那双与他哥哥相似到极点的眼睛。
“派珀特。”所以,他是霸凌者。那日过后西斯再也没有提起过什么,只是某日毫无征兆的将他带到决斗场,去参加所谓的迎新会,原来如此。
仿佛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克里德曼怔怔望向那人,面容骤然失色,那一刻,刀绞般的疼痛袭来,他能捂着那道伤口,却阻止不了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派珀特站在逆光处,同样的,看着那瞳孔的光变成两团跳动的火,又因失望忽然熄灭。
【对不起】他用唇语向那人表达道。
现在所做的只是维持面上表情不变,瞳孔震荡,内心的伤再一次撕裂,余痛过后,又是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