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园则不同,他更像是站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的人,明亮的瞳孔显得沉静而幽深。
“你……说谁?”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揭园,归海淙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升起了一面看不见摸不到的墙,却又那么真实地将两个人间的距离拉开了。
莫名地,有慌乱的感觉在四处逃窜。
揭园微微抬头,在归海淙的注视下,非常缓慢地,扬起了嘴角。
那是一个充分满足他幻想的笑。
明媚、温暖、漂亮,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以及夏日午后穿过重重绿荫和花丛的清风。
带着不愠不燥的温度和沁人心魄的香气,拂过面颊,停在心头。
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归海淙呆在那里。
“我在说,值得你付出性命的那个人。”
“揭园……”
“别那么叫我,在这里,我是揭暄。”揭园收敛了笑意,却仍旧扬着唇。
“这样……是不是更像他了?”
“揭园!”归海淙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我们该回去了,彭大人在等我们。”揭园朝深深的院子里望去,柳何依像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归海。”
“不要那么叫我!”归海淙退了一大步,一向如天籁般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可揭园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转过身去,背影清瘦而挺拔,透过衣衫可以窥见脊骨的形状,像一棵生长格外迅速又坚硬的泓森槐。
就好像是从他的记忆里走出来的人。
剧烈的疼痛感仿佛要穿透他的骨头,归海淙抬手按住了太阳穴,也抑住了胸口的低吼。
“阿暄……”
揭园走的越来越快,几乎就要跑起来了。
燥热的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好像能带走一切烦恼。
他死死地咬着牙,那个人很好,对每个人都心怀善意,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别人。
打从认识他那天起,好像每个他感到痛苦、悲伤和绝望的时刻,归海淙总是站在他身后。
他没有说谎,除了归海淙,他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了。
所以,他不能失去,不能妄想。
也不能越界。
他是看雨的人,怎么敢走进雨里。
有冷的东西从眼眶中涌出,被风带走,吵闹的人声就在前面,揭园一步踏进去。
他注定做不了柳何依。
“归海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县衙开阔的大堂内,武弘疑惑地看着揭园空无一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