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内院中。
霍升廷与临王喝的正在兴头上,两人心中都烦闷,自然一个比一个喝得凶些,脸上都有些晕了红,可还是不打算停下来。
六公主尊驾到了霍家门口之时,那小厮连忙就往院子里头跑去报信,而门口的其他人,则无一人敢拦。
她入霍家,犹如入公主府般的简单自在。
一路行至霍升廷他们所在的院子,人还在廊下走着呢,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六公主轻笑一声。
“定是和九哥又在喝了,大白天的,他们二人倒是不怕被骂。”
推门而入,其他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果然,六公主一进门就看到了二人都有些烂醉的睡倒在了桌旁,她走近到霍升廷身边,推攮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真是……让人送了醒酒汤过来吧,消息要是传到外面,只怕他二人的名声又要被编排了。”
霍家上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对这位六公主多言,毕竟身份放在那里,就是他们的主子见了六公主也还是要行礼的,所以六公主吩咐什么,他们都只管照做。
醒酒汤灌下没多久,二人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霍升廷头疼得厉害,正打算骂两句临王出出气呢,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六公主,醉意都被吓醒了不少,本能往临王身边就挪了挪,而后多有气恼的就对着外面吼了一声。
“外头那些的都是吃闲饭的吗?怎么说放人进来就进来?”
听到自家少主的痛骂,外头那些管事小厮也是为难的很,这可是颇得盛宠且有实权在握的公主啊,他们能如何拦?
骂了外头一句,那霍升廷还觉得不够解气,对着那六公主也是多有抱怨的就说道。
“公主,这是臣的府邸,你怎么进出犹如无人之境啊,这要是传出去影响了您的名声,只怕皇后娘娘要唯臣是问了。”
六公主听了这话,也是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回答说道。
“霍家哥哥这话好生无礼,要不是本公主今日得空来这儿走一圈,只怕你们二人醉死也无人管,好心好意却被当作狼心狗肺,你也真是没良心的很……”
她话还没说完呢,霍升廷就连忙摆手。
“别,这份大恩臣当担不起,公主还是请回吧。”
“怕什么,本公主从来都说只要你点头,驸马之位立刻奉上,若是真的名声毁了,那正好遂了本公主的心意,立刻嫁给霍家哥哥便是。”
霍升廷气哼一声,双拳紧握。
如此样子倒是让那六公主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一副就是要逗他玩下去的表情。
自打几年前,他在马球会上救了六公主一次后,这位六公主就看上她了,原本卢皇后给安排了许多亲事,都被六公主给拒了。
要不是霍家并非那些可以随意拿捏的人家,只怕赐婚的圣旨早就送到钦州去了,这也是他不理会公主府送来那些帖子的缘由。
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是“算计”下的情感。
她乃是卢皇后的女儿,还在户部任职多年,早已是卢家争权夺利的核心之人,可自己却是站在临王身边的,表面看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但中间却横隔着许多条人命。
因此,别说是霍升廷对她无意,就算是有意,也需得挥泪斩情谊才是。
躲开六公主三步之远,抬手就阻止了她还想继续上前的动作,眼圈虽然是红的,可此刻霍升廷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对着那六公主就了狠的说道。
“六公主莫要再执着了,驸马爷之位我可从没肖想过,钦州路远,且家中闲杂烦事很多,臣即便要娶,也是要娶一位能镇得住家中小鬼,能应酬霍家来往之人,绝不可能留在京兆府内做个闲散的驸马爷,因此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这样重的话,从前霍升廷也说过,可现在当着临王的面,倒是头一回,将六公主给狠狠的下了面子,颇为怨恼的就看向了一旁那半醉半醒的临王。
霍升廷的心思,临王比谁都了解。
可他们查这六公主好些日子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若是能借机有进一步的可能,也未必不是个偷入敌营后方的好机会,于是扶着那桌子起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霍升廷,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随后也不管他的死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们慢聊,本王就不留在此处碍事了。”
说罢,人就往外头走去,霍升廷想抓他留下,却被六公主给伸手挡了,眼神中透着些不死心,她听这话都好几次了,一开始还会伤心难过,可现在,执念之深已经无人能再劝得动,反而落落大方的坐下便对他说道。
“那不是正好,以本公主的身份和手段,钦州霍家内的那些人谁敢与我争锋相对?再说了,你人虽然是少主,可霍家大部分的财权都旁落在你那个庶长兄手上,若是本公主嫁过去了,他……怎么配与我斗?你想要财,我予你财,你想要权,我予你权,若是你想要儿孙满堂,本公主也定会圆你心愿的,我实在不知,这么划算的一笔买卖,你为何要拒绝?”
“买卖?这可是臣的终身大事,六公主倒是会安排的很呢,臣……臣心中已有所属,等过段日子回去就要成亲的,公主还是收收心思,早日觅得佳婿才是最要紧的。”
六公主看着霍升廷上下打量了一遍,仿佛在想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胡诌的,片刻后,见他坚定不移的表情,心里头的火一下子就蹭得冒了起来。
“谁?本公主竟不知道有情敌了,说吧,是谁?”
“臣可不敢胡言,否则公主恼怒,要是一杯毒酒赐过去,臣岂不是要做鳏夫?”
“那不是正好?本公主可不嫌弃你再娶。”
这回轮到霍升廷无言以对,他对六公主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若非要讲有,那便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有心上人一事是假,可他不想娶六公主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