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还要再说,云黛赶紧按住她的手,和气地笑笑,“玩乐而已,何必动气。再说只是酒水洒了,小事而已。”
“这大冬天的,衣裳湿了多难受啊。”嘉宁皱着眉道。
坐主位的丹阳见状,笑着打圆场道,“无妨,我叫人带乡君去换身衣裳便是。嘉宁你也别生气,行酒令嘛,游戏消遣,动不动急赤白脸像什么样。这把不算孝义乡君输,叫黄大姑娘自罚三杯,你看如何”
那弄洒酒水的黄姓贵女叠声称是,“我弄湿了乡君的袄裙,理当赔罪。”
说罢,她执起那乌银梅花酒壶,自罚了三杯。
见这人已赔罪罚酒,云黛和嘉宁也不好再计较,便也算了。
“乡君,请随奴婢来。”丹阳身旁的宫女上前,要带云黛去换衣衫。
“不必了。”云黛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朝丹阳公主一拜,“时辰不早了,我也有些酒乏,便先告退了。”
丹阳眸光微闪,笑着道,“现在还早呢,乡君这就要回了偏殿就有衣裙备着,不若就在偏殿换了,再多玩会儿吧。”
云黛是真觉得头有些晕,再加上湿衣裳贴着身上怪不舒服的,现下只想回去沐浴歇息,她再次婉拒,“多谢公主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回去换便是。”
见她态度执着,丹阳只好答应,“那行吧。”
嘉宁见状,也站起身来,“那我也不玩了,我跟你一道回去。”
“嘉宁你跑这么快作甚孝义乡君是不胜酒力,我瞧你这会儿还清醒着呢。”丹阳眯了下眼,忽而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娇声道,“哦我知道了你定是输了好几把,想趁机溜了不是”
嘉宁最受不得激将法,一听这话柳眉倒竖,“谁想溜了我怕输笑话”
丹阳挑起一边秀眉,“既不怕输,那就坐下,继续玩。我还想与你单独打一局双6呢。”
“来就来,谁怕你啊”嘉宁撇着嘴,又扭头对云黛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一会儿。”
云黛见她好胜心起,无奈笑了笑,“嗯,那我先回去,你也别玩太晚,早些歇息才是。”
说罢,她与席上众人告辞,琥珀扶着她起身。
丹阳用眼神点了个宫婢,“你去给孝义乡君带路。”
宫婢屈膝,恭顺地走到云黛面前,引着她往外走。
一走出灵犀阁,夹杂着泠泠寒意的夜风扑面而来,倒叫云黛酒气昏胀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仰头看了眼那黑黢黢的天穹,一轮皎洁明月高悬空中,风一吹,半边乌云被吹了过去,遮住半边亮光。
“今儿这天格外冷。”琥珀替云黛系着那油光水亮的狐皮大氅,“姑娘仔细莫着凉。”
毛绒绒的氅衣将云黛娇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莹白娇媚的小脸来,颊边因着酒劲染着几分旖旎的绯色,她朝琥珀狡黠地眨了下眼,“我知道啦。”
那宫婢躬身道,“姑娘前边请,轿子在前头候着。”
云黛颔,带着琥珀一道走去。
走尽长廊,穿过一道月亮门,四个抬轿的太监已然候着。
琥珀上前打帘,云黛弯腰钻进那轿里,轿子里暗昏昏的,只轿门前两盏灯笼昏黄的光透过锦帘照进一阵朦朦胧胧的光亮。
云黛在轿子里坐定,见轿子角落里系着枚小小的鎏金球形香囊,随着轿子行走而晃动着,甜腻的暗香盈满狭小的空间,她的头愈的晕了,也不知是酒喝太多,还是这香味太过隆重,熏得人昏。
“甲香、甘松、苏合、安息、细辛、大黄、乳香”她单手支着额头,身子斜坐,试图保持清醒辨别着香囊里是些什么料。摇摇晃晃的轿子,浓香馥郁的香味,不知不觉,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琥珀姐姐,我有些困,先睡一会儿。”
“是。”
或许是隔着厚厚的轿帘,又掺杂着呼啸的风,这声是透着些压制的闷。
甜香愈浓,云黛阖着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人走到悬崖边,多迈一步就要跌个粉身碎骨,她浑身冰冷的打了个颤,意识回笼,周遭不复睡前的昏暗,像是亮堂堂的。
是回来了么。
眼皮太过沉重,像是失了力气,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又集中精力勉力的睁开,黄澄澄的灯光落在眸间,旋即又被一道黑影遮住
有男声响起,语调狎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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