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时雨。”鬼神一字一顿地叫出贺兰熹的名字,“本座的弟子喜欢你,为了你,神形俱灭挫骨扬灰亦在所不惜。如此深情,本座怎能不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呢?”
祝如霜捂着剧痛的锁骨,大喊道:“时雨当心!”
话落,只见空中魂衣翻涌,无数条暗红色的藤蔓在鬼神的外袍下疯狂蔓延生长,于某个瞬间,如同毒蛇吐信,猝然向贺兰熹袭去!
好在贺兰熹反应极快,在藤蔓即将甩到身上的前一息腾空跃起,【载星月】横于眉眼之间,顿时狂风骤起,剑光大盛!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散!”
长在风中飞扬,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少年独有的青涩稚嫩在这一刻全然褪去。随着剑诀的最后一个字从贺兰熹口中念出,整片【神狐之居】像是凝固了一刻。
仅此一刻,藤蔓僵在空中,声音消失,视野定格,一切归于寂静。
下一刻,时间陡然恢复了流动,无数藤蔓砰地炸开,散出漫天血雾。
长孙策呆愣在原地,眼瞳中映照着贺兰熹的身影,颤声道:“你别告诉我,无情道院这么厉害的有三个……”
“放心,只有时雨和宋玄机这么厉害。”祝如霜低笑了一声,轻声道:“我与他们二人,从来都不仅仅是第三与前二的差距。”
长孙策喃喃道:“贺兰熹和宋浔……真的是十几岁的人吗?”
“是,我们是人!”贺兰熹抽空回答了长孙策的疑问。他一鼓作气,试图先解决藤蔓的主体,然而鬼神却早已改变了目标,趁着他施展剑法的瞬间,朝藏玉仙君的神像急扑了过去!
贺兰熹怔了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
浮绪仙君和藏玉仙君虽然战败身死,临死之前却已有了神格,他们留在三界中的神像也随之拥有了神力。
鬼神无法靠自己侵蚀两位仙君的神像,唯有带着太善道院和合欢道院弟子心甘情愿献祭而来的魂魄,才能突破神力的禁锢,对仙君们的神像为所欲为,恶事做尽。
只因为这两位仙君,永远不会排斥自己道院的学生啊。
鬼神引诱张悟言,得到了张悟言的献祭。所以,浮绪仙君的神像之所以被鬼神污染,也一定是有一位太善道院的弟子和张悟言做了同样的事情。
贺兰熹来不及细想,鬼神已经距藏玉仙君的神像不过寸步之遥。他虽然不知道鬼神为何要对诸位院长的神像下手,但他绝不允许生在浮绪仙君神像上的事再次生在藏玉仙君神像上。
贺兰熹清瘦的身影爆出惊人的力量,全身上下裹在剑光之中,以最大的度冲到了鬼神和藏玉仙君之间:“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又如何,反正和你对着干就是了!”
鬼神一直游刃有余的语调终于变得不悦:“真是麻烦啊。”
只听哗地一声,暗红色的黏稠并没有如主人所想的那般攀附上高洁的神像,而是被【载星月】的剑身几乎全挡了回去,其中却有一滴漏网之鱼,轻轻地落在了少年的眉间。
祝如霜见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朝贺兰熹跑去:“时雨!”
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少年,出呵地一声冷笑:“如此也好,算是了结了本座爱徒的一桩心愿。”鬼神转向祝如霜,笑吟吟地问:“开心吗,美人,贺兰时雨又成你的同院道友了。”
贺兰熹眉心之间的皮肤似火烧般地痛着,好像有一把尖刀在上面缓慢的,一笔一划地雕刻出彼岸花娇艳的身姿。
他快郁闷死了。不是吧,为什么别人不是锁骨上就是胳膊上,他却是在眉心之间?
虽然彼岸花挺好看的,但这何尝不算是另一种毁容呢。
贺兰熹顾不上眉心的灼烧感,以剑撑地,将【载星月】用力往地上一插:“天地不和,万物不生——化!”
【载星月】通身亮起群星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牢牢将藏玉仙君的神像护在了结界中。
鬼神一动不动地悬在空中,沉默片刻后,忽然又笑了:“雕虫小技。”
“时雨!”祝如霜一把抓住贺兰熹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眉心盛放而开的彼岸花,声音都在抖:“还好,花未开尽,还有时间,你还有时间。”
祝如霜一把从腰间取下一枚铜镜,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贺兰熹手中:“快进去,进去和自己双修,你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祝云你在说什么屁话!”长孙策露出看傻子般的表情,震惊道:“自己怎么能和自己双修?!”
贺兰熹看着掌心中的小铜镜,原来是绯月真君赠予祝如霜的【风月宝匣】。
“该进去的是你们两个。”贺兰熹惊讶于自己居然能这么冷静,他还以为自己被打上彼岸印后会嗷嗷大哭呢。谁让宋玄机现在不在,那就只有由他来照顾他和宋玄机的朋友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