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被贬后,混迹在乡野之间,也跟着师父学会了和官差里正打交道,平时少不了对他们的“孝敬”。
毛毛姐收回视线看着她笑:“这是又营业了?蛮好的蛮好的!我就说嘛,姜奶奶的手艺那么好,这店不开可惜了。这是牛杂的味道吧?和以前不太一样,不过蛮香的。”
卤水里加了老母鸡吊的高汤,姜月微又做了料包扔了进去,此刻卤水翻滚蒸腾,那香气充盈满屋后,现在已经飘了出来,面馆门口都是这股子麻辣鲜香。
毛毛姐闻到的就是这股香辣牛杂的味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姜奶奶做的她是吃过的,是很好吃,可总觉得今天这味道比以往少了点热辣燥气,多了些香味。
这种更符合她的口味,所以本来今天中午有事得回家吃饭的,现在她竟然有点动摇了。
姜月微看过食客太多这样的表情,就明白毛毛姐是想吃的,可那些牛杂也只够一人吃了。
若是在以前,她是不敢得罪这些官吏的。穿到现代,在现代文明短短几天的熏陶下,姜月微还是准备试试。
她摆好笑脸,小心地拒绝:“毛毛姐,牛杂是王哥定好的,也就够一人的量,还是冷冻牛肚,等以后有了好的,我再给您留着。今天还有三鲜打卤面,也不错的,要不您尝尝?”
姜月微还以为毛毛姐会生气,她却匆忙摆摆手:“我中午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明天街道里有个检查,我得跟你好好讲讲。现在是你最忙的时候,我先去别家看看,等中午过了再来。”
毛毛姐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姜月微在原地发怔:这里……好像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毛毛姐走后,姜月微端着洗好切好的韭菜回到店里,拿起旁边的柴添到灶里,起锅烧油,她要先炒肉臊子。
烧柴对现代人来说可能会比较生疏,但姜月微对这可太熟悉不过了。
油温合适后,下肥肉慢慢煸香,润白的肥肉慢慢镀上金色,腴润甘甜的香味也飘得满屋都是。
几种香味混杂,愈渐浓郁,姜月微才想起自己没开排风扇,又把抽油烟机和排风扇都打开,接着煸炒瘦肉。
炒肉臊子时火不能大,得有耐心,慢慢将肉炒变色,再加生姜末,白酒提香、香醋去腥,再加入调料,小火慢煨。
燣肉臊子的时候姜月微也没闲着,素臊子切丁,摊蛋皮切菱形片做飘菜,等全都准备好了,姜月微就开始擀面了。
臊子面的面条要纤薄透亮,但也不能软烂,口感还要韧,这就考验和面和擀面的技术。
姜月微握着擀面杖笑得自信,这难不倒她。
她和师父学的第一碗面就是师父老家的待客面,不说学到炉火纯青,也自信能拿得出手。
今天的面也只有一人吃,没多一会儿,面条擀好切细,团起放在一边。
接下来开始抻面,姜月微两臂有力,没一会儿面条就抻好了。
看了眼手机,离说好的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姜月微索性把三鲜打卤面的卤子准备出来。
店里没有金钩,也没有虾仁,索性是自己吃,姜月微就拿剩下的肉片充当一鲜。
这是她当乡野村厨时,经常做的。甚至许多时候平常百姓根本没有肉吃,只能做素三鲜。
姜月微在店里忙活的时候,店里的香味已经飘了很远。
老王领着朋友正走了过来。眼看快到了大柳树巷的门口,老王拉着他朋友停下。
“老赵,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这回你可一定得给我个面子。一会儿如果那面不好吃,你也得给我硬吃下去,再夸两句好听的,别让人小姑娘下不来台。吃完这顿,剩下几天你想吃山珍海味哥们儿都请你!”
老王说完还不让老赵走,得让他发誓保证。
老赵摘下眼镜擦了擦,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闺女呢。行了行了,年轻时候又不是没吃过苦,再怎么难吃也是粮食,能有树皮草根难吃吗?”
老王摆摆手:“说来话长,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等明天你不忙了咱哥俩去吃顿好的,哥们儿再和你好好说。”
老赵拉着他往大柳树巷里走,“快别说了,吃完午饭我还要去医院看望同事小萧。下午还去学校里还有一节课……”
两人走边走边聊,老王正在问老赵下午去医院看病的事:“你去医院看的就是上次你带我店里那个小萧老师吗?年纪轻轻评上了你们系副教授那个萧岱?他怎么了?”
“他啊,他……诶,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
老赵不自觉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酸香混着呛辣,闻不出是什么菜的味道,却一下子激得老赵口舌生津。
这种感觉只在他年少时有过一次,在老家的流水席上吃到过的臊子面。
老王见他停下,也跟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他似曾相识,又有点不一样,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吃过了。
好像有点像姜老太太的牛杂面,但牛杂面不酸啊……
老王正在琢磨,老赵忽然拉起他手臂,“咱们先去找找这个店在哪儿!我先跟你去你说的面馆吃一点,再去这个面馆儿吃!你可别拦着我,我这次就来三天,回去又得面对吧稀汤寡水的青菜白饭,今天必须把这瘾过了!”
老王被他忽起的兴致弄懵了,被老赵推着快步走时回头问着:“不是,老赵,你这是要吃什么?”
“这可是我老家的臊子面,还是我只有我们县才有的做法,这味儿太正了,我妈都不见得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