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连日的人参进补,元春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苍白的皮肤上,脸颊却红扑扑的,看着颇有几分病态。
元春一进来便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又拿出一块布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是块绣了一半的肚兜。
不等瑞定问话,元春便道:“奴婢在皇后娘娘宫里待了近两年,看见皇后前前后后烧了怕是不下七八个这样的肚兜。”
瑞定眼睛一眯,将东西拿了过
来。
仔细一看,这肚兜其实只绣了一个角,然而单单从这一个角上,便能看出这东西有多么华美了。
瑞定道:“皇后娘娘……做事缜密,你又不是她心腹,是如何发现的?”
元春苦笑,道:“奴婢识字,说句不大得体的话,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怕是哪一个的字写的都没奴婢好看。”
“皇后娘娘便让奴婢抄佛经,一开始还是抄好了给翠竹姑姑送去,后来有几次,娘娘翻了翻就让奴婢直接在菩萨面前烧了。”
“奴婢这才发现火盆里有一小块布,上面还连着一小段细绳子。奴婢的针线活,也是请师傅教过的,单单从这一小块便能看出这是个肚兜,而且从大小来说,是给新出生的孩子用的。”
“皇宫里许久没有孩子降生了,就算是太子宫里,那段时间也没孩子出生。这事儿透着蹊跷,奴婢便留了个心眼。”
说到这儿,元春顿了一顿,瑞定道:“你继续说。”
“烧布料的气味跟别的不一样,况且还有布料和丝线,若是留心观察,蛛丝马迹总还是有的。奴婢能数出数的,一共是八块,只是奴婢也不是在小佛堂里伺候的,具体的数字怕是比这个多得多。”
瑞定不禁想到了早年那个据说没出生便被打掉的孩子。
元春又道:“奴婢想得清清楚楚,现如今奴婢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是做宫女也有得宠不得宠的。奴婢识字,也是好好教出来的,
若是王爷用奴婢,奴婢必不叫王爷失望。”
瑞定如何敢信她,道:“你既然上了这个东西,可见是下定决心了。”
元春磕头,道:“奴婢当年被家人送进来的时候还不懂事,现如今虽懂事了,怕也是晚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元春又磕了个头,“王爷。奴婢现如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处处都是疑点,奴婢一进屋里便觉得神志不清,当时觉得是鬼迷了心窍,如今想想……怕是皇后娘娘下了药。”
“还有那件衣服,一撕就破。是早上皇后娘娘新赏赐的,只是后来……奴婢当时心慌意乱,衣服换下来,却不知道被谁拿了去。”
瑞定眯着眼睛看她,“你若是当时便说出这一番话来……现如今就不是这番场景了。”
元春潸然泪下,抹了抹眼泪又道:“奴婢知道现在已经晚了,便安安心心的做个奴婢。”
元春磕了头出去,瑞定却有点心绪不宁,拿着那块布去找吴妃了。
太子同瑞定分手,回了太子府里。
一进门便摔了茶杯,道:“现如今连他也敢来笑话孤了!”
旁边的小太监吓的一哆嗦,太子道:“去叫曲风和来!”
太子摔了一个杯子还不解气,又拿茶壶也往地上扔。
“母后糊涂至极,给瑞定议的这门好亲事,弹劾孤的便是林如海的同僚!若是照这般下去,孤这太子怕是朝不保夕了!”
不多时曲风和进来,见太子一脸的怒火,
急忙上前行礼,完了便安静站在一边。
“庆阳伯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曲风和道:“后来又跟他联络过一次,他答应了,说是能将庚帖拿出来。”
“去催!”太子道:“没两个月他便要出宫了,这段时间是最忙的时候,庆阳伯府怕是也顾着他出宫的事情,错过去等他腾出手来,便再没这么好的时机了。”
曲风和低头小心道:“已经派人去庆阳伯府附近守着了,只是那一位现如今还在母孝里,庆阳伯府上又看得紧,很是警惕,我们的人不敢贸然上前,怕打草惊蛇。”
“加紧办!”太子怒道:“一定要在他出宫前将这件事情办好了!算是孤祝贺他的乔迁之喜!”
曲风和急忙答应,又道:“若是现在……能有点别的事情引开他们的主意。”
太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缓缓点了点头,道:“还真有一件,想必过两日便能成,你让人加紧点,我这便去安排。”
曲风和领命离开。
太子也出了太子府,没往其他地方去,直接便到了坤宁宫。
“母后,如今中秋节也过了,那件事情该放出来了。”
“瑞定喜爱元春至极,这才找了林姑娘做正妃,就是怕委屈了贾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