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下值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问妻子去康王府做客的经历,很想知道他亲娘在知道他妻子身份的情况下,对他妻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待。
钱慧宜见惯不怪的回道。
“听说太尊夫人大病初愈,只接见了柱国公夫、丞相夫人等,几位与她交好的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不过康王的宴席安排的很用心,能做到这样,客人们都挺满意的,毕竟太尊夫现在可是监国太尊,以后恐怕更没有精力亲自应酬别人了。”
说起这事,钱慧宜也有些失望,可是监国太尊,那可是比真正的太皇太后、太后更有实权的大人物,新帝是由其亲自养大,对其言听计从,尊敬无比的孙子,与他们这些人当然有着云泥之别。
听到这话,何瑞也有些沮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娘都已经成了监国太尊,依然没想到要认回他这个亲生儿子。
如今是任他再怎么安慰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他娘的心里已经没了他这个亲儿子的地位,可他想不明白,既然他娘当年愿意成全他,认出了他,却没有坚持要认他,将他带回去。
为什么在她自己达后,却要这样冷漠的无视她,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亲生母子,该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才对。
“是啊,人家现在可是监国太尊,可惜我们早前一直没有机会结识对方。”
钱慧宜深以为然的点头,就凭陈太尊在故乡时听说过她爹,对他们家挺有好感的缘分上讲,他们家若能早早的就与对方攀上同乡之谊,再多走动一些,加深一下这份感情。
对方现在成了大权在握的监国太尊,随便提拔他们何家一下,都能让何家受益无穷。
在没有什么仇怨的情况下,提携同乡当自己的心腹帮手,是宦场之中十分常见的事,何家本来是有这相机会的。
“咱家还好点,好歹曾在太尊夫人面前露过一次脸,你不知道,二婶和大嫂今天真是失望透顶,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到要命,这么重要的场合,因为她们一直盼着能有机会见到太尊夫人,都没来得及多结识些人。”
康王府的这场宴会几乎聚齐了京中所有上层家族,何家要不是有钱慧宜母女的机缘在前,都没那个资格去康王府送礼,当然也就不会有机会得到这场宴会的邀请。
何瑞强笑着点点头,那可是生养了他的亲娘,他们夫妻本该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才对,结果却被当普通宾客对待,要是被他妻子知道真相,肯定会比二房的人更失望,也更有资格不甘。
若不是知道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骗不了自己,他亲娘是在早已知道他们一家子的情况下,对他们坐视不理,连给他的妻女送见面礼,说的都是为感谢何大老爷。
举办完答谢宴后,陈凤琪不得不再次穿上自己的战袍,按时去朝堂上点卯,有她去现场镇着,那些人多少会收敛些。
在她没去上朝的期间,有宫里送来的朝议记录,以及邵云博的个人笔记,可以让她对朝堂上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她一直不曾做过任何干涉。
继位时年少,经验不足,威望严重不足,对朝野官员的情况,某些事务的旧例不够熟悉,是安常煦的硬伤,诺大的安国人口多达近亿,各种重大事件层出不穷,朝堂上也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那些大臣自恃年长位高经验足,面对新帝时,消极怠慢与糊弄的现象十分突出,光是看着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都让陈凤琪感到无法容忍。
可是她很清楚,这是安常煦必需要经历的过程,她不出面则已,出面的话,肯定按捺不住要搞事,可是那样一来,也就让安常煦少了磨砺。
从短时间内看,固然能让安常煦减轻压力,可是从长久看,这肯定不是上策,她的心态再怎么年轻,不愿承认自己早就是个老寡妇,可事实上,她确实是位身体已经年过五十的老人。
在这个即便当下还算太平,人均寿元已得到稳步增长,也就三四十岁左右的时代,她现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高龄。
所以她的年龄已经注定了,她未来能辅佐安常煦的时间有限,他若不能多接受些磨砺,从中摸索出适合他自己的经验,对他未来的成长将会十分不利。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陈凤琪没有私心,她对权利没有野心和欲望,对钱财与物质上的享受,也不上心,更没有要提携亲朋好友,满足个人成就感的兴趣。
康平帝但心立下摄政或是辅政大臣,会给安常煦留下被架空,或是尾大难掉的隐患,才会在没有前例的情况下,坚持要将她这个义母立为监国太尊。
在安常煦没有做出什么让她寒心失望,突破她底线的行为前,她就会竭尽全力的为他好好谋划,做长久打算。
从那些廷议记录中看得出来,安常煦也确实很努力,一直在不断的成长,这让陈凤琪比较欣慰。
时隔近半个月后,再次看到陈凤琪端着一张从任何角度都透着凌厉与强势的表情,端坐在御座旁,由先帝亲自令人精心制作鎏金凤座上,除了邵云博是自内心的笑着欢迎,其他大臣心中难免都有些忐忑。
虽然这位陈太尊此前只履行过一次临朝听政的职责,可是就那一次,就给在场众人留下过极其深刻的印象,让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若真像邵丞相他们那些据说亲眼见证过的人说得那样,陈太尊上次是真的因为气急攻心,才会歪打正着的顺利为新帝破局,助其因祸得福,他们还只能感慨一下新帝运气好。
若是那些都是由人为设计,他们就不得不重新审视的这些陈太尊的能力,越是到了高位的人,因为身上所系的牵绊太多,越是会爱惜羽毛,放不下、豁不出去。
陈太尊已经身居如此高位,看着也是个非常要强的面子人,若是还能这么不要面子的豁出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这些人,就必须要谨慎对待了。
自古以来,君臣之间既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同时也是相互较劲与忌惮的对峙关系,不是君强臣弱,就是君弱臣欺的局面,坐在皇位上的那个,很少能有平衡好双方关系的时候。
康平帝本身是个能力不俗的,将因为出身有短板,对其依赖力极强,能力手腕却很强的邵云博推上高位,他本人手上有兵权,性格虽然不算强势,但在经历过四王之乱,见过血后,绝对不算软弱,已与群臣形成一种将要达成平衡的局面。
本来他还可以做得更好,可惜他最终还是犯了帝王最常犯的错,经不起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坚持不懈的挑拨,起了疑心病,还犯了好大喜功的这一大忌,虽然没来得及伤害到别人,却因此而害了自己,早早的撒手人寰。
少帝登基,而且还是一个在朝堂上根基浅薄的少帝,立刻让许多人从中看到机会,哪怕前面依旧有个碍眼的邵云博挡着,极大的削弱了他们这一方的实力,可是这机会实在难得,谁都不想错过。
毕竟他们只要能搞定最上面的那位,就能借其手赶紧将邵云博给赶下去,不管是可以让他们代掌的至高权力,还是邵云博的位置,从来都是时刻被人觊觎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