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区分……他从此不是人间的人吧。”
“听着多伤感。”秦烟眼热热的,垂头放下花束,“这是你喜欢的黄玫瑰,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周叔容去世后,他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才知道周家那么富裕,才知道他们的父亲多么冷遇忽视他们。
“我应该穿你送的那身白西装,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可是,那天你没有来赴约,我穿着它走了好多地方,不小心被你学校里的树枝勾坏了。我跑了好多家地方,都说没有能力修复。原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件高奢品。”
我果然没能力拥有那么高贵的衣服,或人。连你也丢了。
秦烟絮絮叨叨,未尽之言咽回心里,他知周叔容不爱听。
蹲下去了,他便站不起来。那么近的距离,几乎亲上那张冰冷的相片。
那仿佛是一只冷冰冰的笼子,周叔容被关在里面,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只是那道浅浅的微笑,已经定格,永远不变。
周朗星在身后瞻仰着,看着那张似乎亘古不变的相片,心底一丝奇怪的不适感忽地跳跃了出来。
就好像,墓是一只空壳,而周叔容不在里面。
“怎么会忽然想来墓园?”
周朗星请吃饭,吃一顿很简单随便的炸酱面,甚至没有固定的店面,只是一个流动摊位,一张折叠桌,两张折叠椅。
老板还在往不锈钢盆里撒各种调料、香菜、花生碎,一起用力搅拌。
秦烟很怕周朗星将那只摇摇欲坠的椅子坐坏。
“忽然想见他,就来了。也没什么理由。”周朗星隐蔽自己的用意,佯装不甚在意地回答,边拿出木筒里的一次性筷子,分给秦烟一双。
秦烟已明白周朗星的身份,见他一点不介意摊位的简陋,不由道:“你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居然请我来吃炸酱面。好稀奇。”
“就当我好奇,想体验一下你的生活。”
“哈。你们两兄弟思维上的理解也很一致呢。”
周朗星笑笑。哪有那么巧,不过是追寻着周叔容的痕迹罢了。
他们两兄弟的追求者一向很多,某一个深夜,周叔容的朋友圈出现一张奇怪的照片——暗黄的灯光下,奇怪的路摊,支着一张折叠桌,桌上有两碗浮着紫菜的馄饨,馄饨皮几乎是透明的,裹着一团团粉红的肉。
这张照片流传了出去,校友惊呼这是某某城市特色的敲馄饨摊,深夜流动在各个街头。
因此,在寻不到提前毕业进入公司的周叔容的前提下,学校里的爱慕者们掀起一阵在深夜街头寻找流动馄饨车的风气。
从墓园出来,周朗星居然见到了一个流动摊位车缓缓驶过,怪有缘的,不由唤住老板。
“可惜,是炸酱面,不是敲馄饨。”
听见周朗星的嘟囔,秦烟惊讶道:“你想吃敲馄饨?我知道那家老板的流动路线!不过……他只在夜晚出来做生意。”
周朗星眨眨眼,秦烟的话好像有待商榷,他试探道:“可是你昨天说,今天不想和我见面。”
这话说得很委屈,秦烟窘迫道:“原意不是这样的。”
“不,就是不想和我见面。不止今天,可能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总之,我这张脸会让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