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狗,漆黑的人。
微笑的狗,面無表情的人。
明明完全相悖吧,沈榆卻從這兩個生物身上看出了奇詭的一致性和相似性。
溫遇旬臉上有表情的時候很少,笑完也很快就收回去了。他抓著牽引繩,那狗墩墩一大隻,溫遇旬一下沒扯走,又扯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跟在他腳邊。
沈榆顯然更討狗喜歡,溫遇旬在沈榆面前停下來,狗還往前又走了一段,嗅了嗅沈榆的氣味,饒了個圈,把沈榆的腳踝用繩子圍了起來。
沈榆是很驚喜,想伸手摸它的狗頭,但是狗有點龐大,還一直抬著腦袋妄圖用蹭他一手口水,不太好下手。
「……你買的嗎?」沈榆束手無措地站著。
「嗯。」溫遇旬把繩子交到沈榆手上,繩子變長,可活動範圍增加,狗又給沈榆繞了一圈。
「剛滿兩歲,原本寵物店是留著配種的,」溫遇旬看著沈榆,說,「我覺得其他狗沒它長得好看。」
理由十分質樸。沈榆沒意識到,但這其實很符合溫遇旬的選擇標準。
「不是留著配種麼,怎麼會賣給你?」沈榆問。
溫遇旬理所應當:「我加錢了。」
「……哦。」
白色絲絨麵包很喜歡這個看著很柔軟的人類,沈榆今天穿了一件相對寬鬆的白色針織衫外套,爪子碰上去手感很好,不像那個剛剛來接它走的男人,看著就很兇,身上一股冬天裡雪的冰涼的味道。
沈榆第一次和小動物近距離接觸:「哥,它撲我。」
溫遇旬從沈榆手中又把繩子拿回來,半蹲下來摸狗頭,試圖讓它冷靜一點。
狗怵溫遇旬,在他手裡就聽話許多,眯起眼睛,發出「嚶嚶」的叫聲。
去醫院拿了檢查報告,溫遇旬恢復得還不錯。回去路上溫遇旬開車,沒再把鑰匙交給沈榆,沈榆既卑陬又清閒,出於照顧的目的和感到奇的原因,選擇和狗一起坐到了後排。
溫遇旬倒沒有說什麼,表情和言行同樣正常。
車上沈榆一直忍不住對身邊坐著的另一位乘客動手動腳,狗可能發覺了他不喜歡被舔一手口水,改用爪子撓沈榆的大腿,把腦袋放在手掌上以供隨意摸取。
綠燈亮了,車子猛地竄了出去。沈榆原本在和狗手牽手進行心靈上的友好互動,這一下推背感太強,他差點從正副兩個駕駛位中間飛出去,狗爪也從手裡滑出去。
動靜有點大,溫遇旬分神看了一眼後視鏡,稍微放慢了度。
「有必要開這麼快嗎?」沈榆驚魂未定,「你有事情?」
「回家睡覺。」溫遇旬面色略有些不自然。
他臉色是很蒼白,嘴唇沒有顏色了,沈榆認同地點點頭,心裡的驚怕少了大半,心疼和喜愛逐漸替代,然後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