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诠呼吸一顿,他低头,薄唇衔住她的指尖,轻轻啃噬了一下。
又甜。
…
裴诠睁开眼睛。
窗外天色还没亮,黑乎乎一团,隐有斑鸠咕咕鸣叫,他思绪一怔,目光一瞬恍惚,方才知道,自己从梦里出来了。
他指节一蜷,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可是身边是空的,而且一动,才发现身上有些黏腻,不可直言。
裴诠沉默了许久。
直到屏风后,刘公公提着灯,小声:“殿下起了?”此时才过寅时,是豫王平日起床的时辰。
裴诠揉了揉眉棱,嗓子有点哑:“备热水。”
…
辰时,平安就被披风裹得密实,送到了新的马车上,和冯夫人一同回了薛家。
冯夫人想,马车里发现死兔子这种事不好声张,一来怕有恶徒效仿,到时候真是喊晦气也来不及,二来事关豫王府和东宫,豫王府不对东宫留情面,妥善处理了,她也没有嚷嚷的必要。
唯一有个问题,是要不要告诉秦老夫人。
若放过去,冯夫人定会匆匆去怡德院,老夫人当了薛家顶梁柱多年,这种大事,不能避着她。
不过,上回秋狩回来,薛瀚特地找冯夫人,私底下关起门来说:
“母亲避世,就是要让子孙立起来,如今铸哥儿这般性子,想必也是母亲发现,不能再给铸哥儿指路,弄得他毫无主见。”
薛瀚:“再者,母亲年岁大了,还要为我们儿孙操心,从前我竟没觉着不对,是平安让母亲多吃东西,我才发现,原来母亲为这个家,操持得这般瘦了。”
冯夫人当时便点了头。
也还好,这回是元太妃和豫王压下东宫,冯夫人决定不与老太太说,免得老人家还得再操心一次。
于是,秦老夫人以为平安真吃了发物,在平安回来后,仔细盘问:“是什么吃不得?”
彩芝说:“回老夫人,是一种南方的野桃,咱们这儿不多见,府上也从未进过。”
秦老夫人:“可还有别的。”
彩芝:“没有了,老太医说了,日后不吃就好,咱们府上的厨房各处也交代过的。”
秦老夫人这才眉头微松,又问平安:“你有记住吗?”
平安坐在榻上,点点头:“记住的,野毛桃。”
她看到桌上放着的果子,里头就有个比拳头大的大桃子,肉嘟嘟的,平安用手戳戳它:“这个可以吃。”
秦老夫人叫雪芝:“拿给姑娘。”
平安摇摇头,雪芝:“不吃了?”
平安:“和祖母,一人一半。”
雪芝:“咳……好好,这就拿刀来分。”
秦老夫人:“……”
活了一辈子,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孙女盯着吃东西。
…
却说薛镐现在在禁卫军里,消息很灵通。
一群大老爷们常年驻在宫里头,远比后宅女子八卦,豫王府宴席上的事,没多久这些人就都听说了。
有个侍卫笑薛镐:“原来你家王妃娘娘怕发物。”
薛镐拉下脸:“什么王妃娘娘,你再说一遍?”
二妹妹还没出嫁,怎么能被人这么调侃。
另一人拦住侍卫:“别说他妹妹了,他跟你急,”又对薛镐说,“王啸这张嘴,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没旁的意思。”
前头得罪薛镐的王啸,也赔笑告饶,火星子就这般压下去,却并非他们看薛镐的身份行事。
实则这一圈禁卫军,都是公子哥,家中长辈,大大小小都有爵位官职。
然而,要在军中混,拳头才是底气。
起先几天,薛镐因在京中的纨绔之名,很是让原禁卫军的人排挤,连换岗时候,旁人都故意晾着他。
他垂头丧气的,散值后找张大壮骑马散心,被张大壮打了一顿,气急败坏,回来就和这群崽子比一场,稳赢。
这下打得一个个都服气了,自那之后,薛镐总算硬气起来,昂首挺胸走路,不过小半个月,就在禁卫军里混开了。
不愿得罪薛镐,王啸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个事,玉琴郡主随元太妃在太寿宫念经。”
旁人道:“真是个和善的,她比玉慧郡主好太多了。”
薛镐本听说平安吃了发物,有些担心,再听这件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玉琴要随长辈修身养性,怎么不去凤仪宫,却去太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