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至小巷的第三盏路灯,倒还是真田先开了口,“今天的比赛你没看完。”
幸村优纪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我胃不太舒服,所以很早就回来了。”
“因为胃痛,所以哭了?”
她有些诧异地转眸,发现真田看了一眼她略红肿的眼,若有所思。
“啊,真的太痛了,所以哭得好惨。”
真田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么应该已经吃过药了吧?”
幸村优纪噗嗤笑了出来。
真田被这样突然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暗自思衬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于是皱皱眉,方才柔和了些许的面部线条又渐渐地僵硬起来。
“怎么办,觉得这样关心着我的弦一郎好可爱。”
“”真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些什么,但想必只有自己觉察到了,那一掌心的冷汗。
他突然觉得紧张,就像刚才幸村优纪朝他扑过来的那一刻,倘若她再多停留一点时间,一定能感觉到他的慌乱。
然后又是片刻的沉默。真田看见了从墙檐蜿蜒而出的蔓藤,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上面长了几片嫩绿的新芽。马上就是春意盎然的季节了,想到宅子里花草盛放的庭院那般光景,心头有了一点松快的感觉。
“弦一郎。”沉默过后,她叫了他的名字,“打败手冢国光,让你觉得很开心吗?”
“啊。”他丝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自己的喜悦,“手冢是被我视为真正对手的人,虽然立海大输了这次全国大会,但我觉得没有什么遗憾。”
“输了么?”
手倏然被轻轻地拉住,虽然用双手握着,但力道并不重,况且女生的力道也不会强到哪里去的。那双手轻轻拽着他运动衫的袖子,于是真田弦一郎疑惑地转回身去,看到幸村优纪正低着头,路灯照不清楚她的脸,只有全身那种死寂一样的悲伤情绪清晰可觉。
“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少女拽着他的衣服,头依旧未抬,“我所了解的弦一郎,同样也是别人了解的弦一郎。而别人了解的弦一郎,却是我所陌生的弦一郎呢。”
这样的话让真田有点不明所以,也隐约觉察到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而少女只是紧紧拽住他,顷刻间有温热的湿润流淌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在哭吗?
意识到这点,真田稍微使了力将自己的手从幸村优纪的双手中挣脱出来,这样的动作令她不得不将头抬起来,然后他果然看到了一张被热泪侵润着的脸。
“你怎么了?”他问。
印象里幸村优纪很少会在他面前掉眼泪,平日里总是淡定自若的样子,似乎发生了再不好的事,也只会笑着最终过去,如今这样一反常态的模样,倒真让真田有点手足无措了。
“今天的眼泪怎么总是控制不住。”她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又有热意从眼眶里涌出来。
幸村优纪也不知道眼泪怎么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就这么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了,但她就是觉得难过,就是很想哭。
真田沉默了须臾,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做不到去触碰她的脸颊,而是重重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宽慰般地拍了两下。
幸村优纪抱着他的胳膊,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她的眼泪自然地被吸进了运动衫的布料里。真田身姿如松地站着,承受着她的重量,将近十分钟。
听她平静下来之后,真田却觉得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愈发明显。紧张、心跳、手心冒冷汗,即便他对于感情再迟钝也会有些自知,这代表着什么。何况他对于自己的心意已经清楚认知了。
或许从前的他真的不曾沦陷进去,但此时此刻
真田弦一郎清了清嗓子,一边说话一边在暗自思量着如何措辞,“优纪,我有话要说。”
幸村优纪抬起头,摆出的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真田望着这样一双红肿又明亮的眼眸,突然觉得一番话哽在了心口,说不出来。
之后,一段欢快非常的手机铃声交杂了过来,真田觉得方才大好的气氛立刻偏离了,顷然间就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怪异。
是幸村精市打来询问情况的电话。
“弦一郎,你要说什么?”幸村优纪掐断电话,将手机放进了提包里。
“嗯,下次再说。”真田已经往前走了,迈着不小的步子。
幸村优纪追了上去,路灯将他们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长。
☆、、秘密
全国大会之后的一个周末,崎原市江接到柳绘一的邀约,和她一道在家里烤饼干。
两人买好需要的食材回到柳宅,路径庭院的时候,她发现院子里的几株月季花开得很漂亮,浓密的粉色连成了一大片。
进门的时候,电视机的声音在厅堂里响着,难得不与书为伴的柳莲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正在放映的搞笑综艺节目,身边扒着邻居家的一个请他们暂为照看的熊孩子。铃木哲也的笑点显然相当低,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盯着电视捧腹大笑。
而柳莲二的笑点想必是相当高的,嘴角丝毫没有要向上扬起的痕迹。
崎原市江莞尔看了他一眼。本来以为输掉全国大会而与“立海三连霸”的头衔失之交臂的他会觉得很沮丧,想好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却不想这打击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当天晚上练了很久的球,第二天便恢复如常了。
或许累了那么久也会需要放下压力好好休息吧。不过她也总算是安了心。
邻居家的熊孩子在他身边又闹又跳,铃木哲也忍无可忍地按了一把他的头,翻过沙发向刚进门的两个人冲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