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筂擦肩而过时她又停了下来,低声下气的说道:“阿筂,对不起,刚才阿姨的话有点儿过分了。”她看了看她,声音里带了些幽怨,“无论你相不相信,你爸爸都比你想象的更担心更爱你,他现在连我们那边他也不肯回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接不接受,你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爸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囡囡还小,她也需要爸爸。”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孟筂并不卖账,脸上已十分不耐,她冷冷的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孩子需要爸爸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满不该和我说,该去找他。”
谭音一噎,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她侧身面对着孟筂,不再扮温和可怜,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阿筂,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一段婚姻出了问题,并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你恨你爸爸,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你爸爸妈妈之间早就有问题了,只是怕伤害你瞒着你。还有,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你妈妈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这是孟筂想求证却又一直不敢求证的事,她的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咬牙呵斥:“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吗?”谭音怜悯的看着她,似是看出了她那虚张声势下的软弱,高高在上的又说:“他们之间早没感情了,何必再那么拖着。你和你妈妈就高抬贵手放过老孟,他那么多年了很不容易,别让他再夹在中间为难了。”
孟筂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无耻到这地步,目眦欲裂,愤怒得无以复加。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须臾后秀丽的脸上露出了轻蔑来,说道:“是么?他们之间既然早没了感情,那为什么我爸爸一直不肯离婚光明正大的给你和你的孩子一个家?为什么要让你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着见不得人?”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看着脸色变得难看溃败下来的女人,她的心里升起了报复的快感来。
谭音几乎是落荒而逃,但临走时却仍忘不了恶心人,她恨恨的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为什么忍受着丈夫的风流还不肯离婚?”她的脸上露出了讽刺来,说道:“你以为她不肯离婚是因为你吗?呵,我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配当妈妈。她那么多年肯忍受你父亲家外有家,并不是想为了你保全家庭,而是因为你那扶不上墙的舅舅!你爸爸就是他们的取款机,不停的替你那不成器的舅舅擦着屁股,让他们一家过着优渥又能不劳而获的生活,这是多划算的买卖!”
孟筂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谭音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担心被丈夫责骂,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找补回来,但话还没说出口孟筂就抓起了一旁的雨伞砸向她,骂道:“滚!”
她满脸的戾气,状若疯子。谭音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臂被伞刮得火辣辣的她也没敢去看就落荒而逃。
第20章无助
她走后孟筂脱力般顺着墙瘫坐在地上,她试图想理出头绪来,脑子却嗡嗡作响,像是要炸裂开一般。她无助的双手紧紧抱住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阿姨惊慌失措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同她父亲打着电话急急的说着什么,又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孟筂脸上的神情迷惘,神智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挣开了阿姨的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楼上去收拾东西。
她没有去追究那个女人来过这边多少次,也不打算再回来,将能带的东西都放进行李箱带走。拖着行李箱下楼时阿姨拦住了她,焦急的说道:“阿筂,你先别走,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孟筂神色冷漠不为所动,冷冷的说:“我不想见到他。”她的眼眶通红目露悲怆,环视了一眼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又说:“陈阿姨,请你转告一下他,他外面有多少家我管不了,但我不想再见到任何无关人出现在我的家里。”
她丢下这话,不再回头看一眼,决绝的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身后陈阿姨急得跺脚,又给孟其元打去电话说着什么,她已经不想去听。她对他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他怎么能,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到这儿来?
也许是已经麻木,回到学校,孟筂去上了剩下的课。她不愿意独自呆着,也不愿意让自己空下来,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但夜深人静总会来临,想起那个女人临走时说的话,她心如刀绞。
她知道,她的话并非完全不可信。她小时候曾经纳闷过为什么她的妈妈不一样,曾无比的羡慕同覃阿姨撒娇抱抱亲亲的沈延習。她同她母亲之间,好像就没有亲密的时候。她甚至不记得她主动抱过她。
偶尔她撒娇主动去抱她,但每次她都只敷衍的抱一下就将她推开,让阿姨带她去玩儿。她一直以为只是母亲生性冷淡。原来只是不爱她而已。
孟筂的心尖锐的疼痛着,六月的天气里,她的身体冰凉,在被子底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隔天中午,沈延習早早的等在了楼下,要和她一起吃午餐。一顿饭他欲言又止,孟筂假装没看见,埋头吃着饭。
待到她的饭快要吃完时,他才开了口,说道:“阿筂,孟叔叔想见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好好谈谈好吗?”
孟筂吃完了最后几口饭,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延習,说道:“阿習,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沈延習的面上露出了尴尬来,不待他说话,孟筂又淡淡的说道:“那麻烦你替我转告他,让他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他。如果他再逼我,我就只有躲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沈延習的脸色大变,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好,不再说这事儿,转移开了话题。
他的朋友多,组和各种各样的局。他想孟筂散散心开心点儿,便约她去玩儿。但孟筂以课业繁忙为由拒绝了。他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见她每天准时上下课稍稍的放下心。
可仍旧是忧心的,一切都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不知道以后好友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他们是父女,阿筂总不可能恨孟叔叔一辈子,总有和解的时候。再深的伤口,在时间的淡化下都会慢慢的愈合。
第21章错愕
他想起了自己家的烦心事儿,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飞出去老远,不愿意再去想,打着电话吆五喝六的玩儿去了。孟筂在逃避,他也何尝不是在逃避。他害怕看见母亲打电话,更害怕回到令人窒息的家。
孟筂最近很忙,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在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她。她忙着做各类兼职,虽然很累,但生活很充实,每天倒下就能睡得昏天暗地。
周六她接了个给某品牌冰棍做促销的兼职,天气热生意异常的火爆,一整天就没怎么休息过。
临近傍晚时人终于少了一些,终于可以偷偷懒歇息了。但才刚坐到小凳子上,就又有人上前来,她又赶紧的起身去给人捡冰棍去了。
一袋冰棍还没捡好,一道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孟筂抬起头,就见沈子业站在冰柜前,他的手里拎着几罐啤酒,像是刚从超市里出来。他似是不敢相信在这儿看见她,脸上带着错愕。
孟筂见着他倒是很高兴,但后边儿又排起了队,她抱歉的对他笑笑,说道:“你等我一下好吗?我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顿了一下站到了边儿上,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孟筂的身上。
那么热的天气,尽管是傍晚温度仍旧居高不下。她满头大汗,身上穿着品牌方的短袖,胸前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大片,估计就没干过。看得出她很累了,但脸上却一直都挂着笑容。
沈子业没再看下去,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足足的等了十几分钟,孟筂才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拿了两根冰棍,递了一根给他,笑盈盈说道:“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但还是接过了那冰棍,轻描淡写的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天气实在太热,汗就一直没停过。孟筂撕开了包装贪婪的舔了一口冰棍,回答道:“做兼职。你呢?你住这附近吗?”
两人差不多有半月没见了,空时她时不时的会想起他来,但忙碌起来后已经没时间去想了。今儿见着他倒是真挺高兴。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爸爸知道吗?”
听到他提起父亲,孟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说:“他知道不知道都一样。”她不愿意说这话题,问道:“你吃饭了吗?如果没有我请客,麻烦了你那么次,我还没请你吃过饭。”
她脸上的神色诚恳认真,清澈明亮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沈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