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令声沉默着将轮椅往前进了几步,他的视线依次划过那四张熟悉却永远变成黑白的面容,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终于破开他内心麻木的壁垒,急传遍了五脏六腑。
“秦伯,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声线里失控的颤抖极其明显。
“什么”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骆令声将痛苦和仇恨的眼泪死死压在眼眶里,额头和手背的青筋如同蜿蜒丘壑一般隆起,“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即便他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得拉着大房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鬼一起永坠地狱
“令声”
秦伯急匆匆地走了上来,想劝却也无可奈何。
骆令声已经被大房逼到了绝境,眼下没人可以轻描淡写地要他从善。
秦伯明白这个道理,沉默许久后忍不住忧心忡忡,“你打算怎么做”
“大房之前为了自家的利益,一致对付其他三房,现在得势了就该内部争斗了。”
骆令声眸色越来越深,一针见血地指出核心,“家主位置只有一个,他们还有得争。”
既然如此,他就顺水推舟搅弄局势,将他们变成可以刺伤对方的利刃,最后他再下场拿命抵命。
骆令声压制着快要疼到爆炸的的太阳穴,极力在滔天的仇恨里找回理智,“秦伯,我原先公司里有个叫秦简的助理,你让他来找我一趟。”
“还有,我的腿我的腿不方便,你得尽快帮我找几个保镖。”
“不要太精明的,性子老实点最好。”
他现在行动不便,要的是忠心能护主的君子,而不是为了钱就能背叛的小人。
秦伯知道,眼下骆令声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好,我去办。”
骆令声又说,“秦伯,你自己也要小心。”
“好,我这一把年纪,又无妻无儿女的,没那么多牵挂,现在自然一颗心都向着你这个孩子。”
秦伯走上前来,握上轮椅推手往外走,“令声啊,秦伯知道你现在心里苦,可一切都还要顾全身体。”
要不然,再有满腔的仇恨又该如何去报呢
骆令声撑着僵硬的身子、借着秦伯的帮助上了车,一眼看见放在车座前排充电的手机。
秦伯递了过去,“对了,这手机屏幕摔碎了,我让人修好了送回来。”
骆令声将其拿了过来,一打开锁屏就瞧见了桌面上的那张照片。
“”
一时间,堵在胸腔里的酸涩感卷土重来。
秦伯察觉到他的情绪,又恢复了原先的称呼,“少爷,怎么了”
“秦伯,我再拜托你一件事。”骆令声的声线里多了一丝无力和缱绻。
他怕自己接下来会无力顾及这件事,但他又不想单方面失约。
“什么”
“帮我记着今年的五月五号,给美国理达伽大学的施允南订个生日蛋糕。”
秦伯慢了半拍,念叨着这个相对陌生的名字,“施允南他是”
“我曾经喜欢的人。”
骆令声坚决又简单地落下了这句话,将桌面图案恢复了初始状态,他将那些翻涌而起的情愫,连同这些相册照片一并封存。
还好,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也还好,施允南早早就忘了那一面之缘,将他当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是已经跌进地狱的人,不该试图招惹天上月。
即便骆老爷子离世得突然,但某种程度上,他也算精明要强了一辈子。
骆老爷子在生前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
“在骆氏现有的所有子孙中,只有骆令声最像年轻时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