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流言苏芷涵统统不信,她坚信娘亲当初丢下襁褓中的她一定是有苦衷。可娘亲为许将军遗孤,许氏其他族人早已不再世上,娘亲就像人家蒸发一般,根本无从查起。
所以在得到师父的消息后,她毅然决然的铤而走险,在圣上面前引起注意。她倒是要看看娘亲的失踪与大理寺有何关联。
苏侍郎回忆起往昔,似是有无限感慨,他面对祖宗牌位,叹息一阵才娓娓道来。
正如苏芷涵在下人那里听得一般,苏夫人是许将军的独生女许漪,许氏满门忠烈战死沙场,只余下一个女儿无亲无故。陛下将其指婚苏府,苏侍郎与许漪相敬如宾,却并不心悦于她,没过多久相继纳了两房妾室。他与二房恩爱,二夫人诞下一儿一女,虽为庶子,却得其宠爱,一切吃穿用度与嫡出无异。
许漪生下苏芷涵不久,两人感情逐渐有些升温。然而突然有一日,许漪毫无预兆的不见了,寻遍整个洛阳城都未找到一丁点踪迹,苏府上下也无人知晓夫人到底去了何处。
苏侍郎叹声气,“说到底我对你娘亲不够关爱,我时常也在自我反省,如果那时候对你娘亲好一点,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了。说来说去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看着你这般成才,我相信不管夫人在何处想必也是欣慰的。”
苏芷涵低头笑笑,她知道父亲是在向她示好,可最后这番话来的有些晚,晚到她听后居然无动于衷。
三日后,大理寺派人送来了录事的官服。麋棕色朝服加身,墨发高高束起,头戴纱帽,脚踩玄色缎靴,女儿的娇态全被掩下,反而平添几分英气。
苏芷涵甚少出府,更别提接触大理寺衙门,头一次入大理寺,她是由侍卫带着进去的。
朱漆大门前左右各立一尊石狮子,鎏金匾额高悬,仅仅三个字便彰显出威严肃穆。
穿过两个院落,她被带到卷宗阁内,这里分内、中、外三阁,内则是存放大理寺办案的所有卷宗,中是主簿所在之地,而外则是主簿手底下的录事常来的地方。
方才她进门时,就见有个人在外阁忙碌,那人手里有一摞册子,案子上还摞着两摞,几乎都要把头埋进册子里了。
看来录事的活儿也是很繁重的。
进到中阁后,侍卫朝着案前的人拱手拜道,“尚大人,人已经到了。”
苏芷涵跟着行礼,“苏芷涵参见尚大人。”
尚主簿点点头,那侍卫就退下去了,她看向苏芷涵时不由打量一番,“这几日都是你的传闻,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今日起你便和丝蓉一起整理卷宗。卷宗的量可能有点大,你与她分担就是。”
“是!”苏芷涵恭敬回道。
师父说答案在大理寺,可没说在大理寺谁的身上。她想着如果能进入到存放卷宗的内阁找出在娘亲失踪前后发生过的案子,说不准能查出蛛丝马迹。
这时候,忽闻外头有笑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苏芷涵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一个膀大腰圆、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的人大大咧咧走进门,观其穿着应该管衔不低。
“尚大人,我要出门去勘察现场,手下被袁寺丞调走了一些,人手不够。把你手底下的人借一个给我用一用呗,顺便也可以当场记录现场情况。”
尚主簿答应的很爽快,刚好身边站着苏芷涵,于是说道,“你协助赵大人去案发现场。”
不等苏芷涵应下,赵寺正看她一眼,面露难色,“不是,我说尚大人,您手底下不还有那么多侍卫了,派一个女娃来。”
“女娃怎么了?”尚主簿瞪眼道,“你说,女娃怎么着?”
赵寺正立马声音虚了,赔笑道,“没有,我不是那意思,女娃好,挺好。”
尚主簿翻个大大的白眼儿,一拍桌子,震的另外两个人都跟着肩膀一颤。
“芷涵,你去跟着寺正大人好好学习。”
苏芷涵咳嗽一声,领命道,“是!”
作者有话说:
案发地点是在一条幽深且窄的小巷子里,巷子两端皆为闹市,只有中间这段路十分僻静。死者为一名中年男子,是清晨打更的人为抄近路穿巷子回家时发现的。
苏芷涵随赵寺正等人前往现场,事发地已经被围起,有侍卫把守,外人很难接近。她行录事之职可近前观看,随时记录案件要点和发展进程。
躺在墙角的男人脸色铁青,双目爆凸参着血丝,嘴巴大张,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两只手半举着成鸡爪的样子,双腿反倒是呈八字摊开。
苏芷涵一手托着册子,一手拿着笔,认真记录所观察到的细节。
“查到此人身份了吗?”赵寺正问道。
手下侍卫赶忙上前,“启禀大人,尚未查明,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盘问了。”
赵寺正点下头,“尽快查,对了,找找最近来衙门寻人的案子,看有没有能合上的。”
“是!”
侍卫领命后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去,而于旁边记录的苏芷涵在仔细观察现场以后,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还原。
赵寺正瞥见她,走过来安抚几句,“别害怕,案发现场都是这么惨不忍睹,这还算是好的了。你要是晕血什么的,下回就和尚大人禀明,别让她派你来看现场,留在衙门里整理卷宗多好。”
苏芷涵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会害怕的,不过目前她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满脑子都是关于当前案子的信息。
“赵大人,下官以为,可以从长街上的店铺查起。”
赵寺正显然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疑惑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