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虚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去寻找法器的时候——
身后的破空之声传过来,断崖之上,一只巨大的白虎已经猛地冲了下去!
它的身体快地化成了白光,一跃朝着擎天柱的方向奔去。
滔天的巨浪不能去拍打擎天柱——
因为姜狸在里面。
……
等到巨浪平息,虎神巨大的本体也就牢牢地卡在了擎天柱的下方。世界上再也没有虎神本体更加坚硬、强悍的法器了。
一直到晚上,巨浪平息后,海水里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玉浮生的魂体。
江破虚不可置信地说:“你直接舍弃了肉身?”
勾曳在心里笑出了声:哈哈,主人,他竟然以为你这么伟大。 玉浮生神魂离体,暂时杀不了这人。
但是他朝着江破虚走过去的时候,突然现这人似乎有点的道心不稳。
玉浮生想起来了江破虚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天道何其不公,竟任由你这样的人成了神。”
江破虚是什么意思?
玉浮生决定趁着他的道心不稳,诈一诈他。
然而,在他走近后,江破虚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的神骨是假的。”
江破虚流血的眼睛看着玉浮生的魂魄——有神骨的神转世,魂魄也是带着金边的;但是玉浮生的魂魄却和前世一样,是灰黑色的。
江破虚笃定道:“你的身上没有神骨了。”
江破虚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流血的双眼对上了玉浮生:“原来是你,是你回来了。”
也对,虎神逆转了时间,将自己消耗殆尽,绝无可能再塑自己的神骨了——他看上去连记忆都没有了,被削弱到了这个地步。
玉浮生面不改色,垂下了眸子不作声。
心里却如天巨浪。
虎王没能够得逞,他从来没有被剥过神骨;他和姜狸一样认为自己可以顺利地修炼成神,而且他的修炼的确有着过常人的度。
偏偏,江破虚说他的神骨是假的。
江破虚看着他,打量道:“你修炼的邪法,吸食鬼气壮大自身,每天夜里都会觉得很痛苦,那种万蚁噬心之苦,你忍受了多少年,快疯了吧?”
玉浮生安静地想:
不,他不觉得痛苦,每天晚上他都睡得很好;除了姜狸经常半夜把他踢醒。他甚至以为吸收鬼气是他的一种本能,原来是邪法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反噬?
他的确有点疯,但是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姜狸的心里竟然有这个瘪三。他戳瞎了这个家伙的眼睛还不够。
要不是本体要护着姜狸,他现在就想要把江破虚切成一万段送下去喂鱼。
但是显然江破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明明伤得很重,却笑了:
“玉浮生,你这回赢不了我了。”
江破虚如今情丝断了,无情道成;而玉浮生既没了神骨,又舍弃了肉身。
玉浮生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神魂飘了过去。
回去的时候还记得捡起了姜狸的纸青蛙。
玉浮生盯着那只青蛙看了很久。
觉得这癞蛤蟆有点像江破虚。 ……
玉浮生不信江破虚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他认为江破虚在故弄玄虚、神神叨叨。
但是在这个等待姜狸从无尽海回来的冬天,玉浮生开始频繁地做梦了。
自从杀虎王的那个夜晚开始,玉浮生的脑海里就经常出现很多画面,但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某种“可能”、而非真实的记忆;
他也从未把江破虚的话和这些画面联系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枚戒指的缘故,他得到了虎神的一部分力量,于是沉睡的另外一段记忆开始慢慢地苏醒了。
整个冬季,他都陷入了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记忆漩涡当中。
第一个月,他梦见自己在放逐之地那座山上住了很多年。
破旧的衣服永远遮不住凛冽的寒风;不会说话、与野兽争食。
梦里十五年的寒风刮过去,吹得醒过来的他也只觉得寒彻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