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记得?她家在哪里。
但是屈慈知道。
食肆不是她的家,暂住的别院不是她的家,崔府也早已不再?是,她的家在下洛,那里有崔迎之无法割舍的过去。
屈慈低声应道:“好。我们回家。”
乌夜啼(八)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天幕的黑白即将轮替,日光昏昏,天际橙红云霞翻涌,勾勒出?日与夜的分界线。
街面行人匆匆,步履不停,沿街楼阁灯火渐明。
崔迎之和屈慈回到食肆的时候就?见丽娘正和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人有说有笑。
少年人面容清俊,肤色比寻常人黑了几个度,袖口随意地挽起,腰间配了把长刀。
崔迎之觉得?这少年人有几分熟悉,但脑海中终归没有残存的与之相关的印象。
邹济开的苦汤药药效十?分之鲜明,她近日总是?回想起一些有的没的,大多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
这个少年人并不在此列。
余光窥见屈慈的神色。
他明显是?认识那个少年人的。
崔迎之扯了扯他衣角,待屈慈顺从地稍稍弯下腰,崔迎之就?在屈慈耳畔说悄悄话:“我是?不是?认识他?”
屈慈偏过头,眼?神古怪,“你连他都想起来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我?”
崔迎之松开攥紧他衣角的手,理直气壮地反问:“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子珩是?邹老徒弟,之前跟着邹老学医。”
屈慈正说着,一旁子珩约莫是?终于?瞧见了两人,与丽娘告罪一声,扬起笑面走向两人。
屈慈看着走到两人跟前的子珩,不紧不慢地补上了后?半句:“现在已经弃医从武了。”
“阿慈哥,三娘姐。”子珩向两人招呼了一句,迎上崔迎之那略带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发,接过屈慈的话头,“我本?来也不是?学医的料子嘛。”
这当然是?托词。
他只是?不想再那样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发生?,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坠崖那日,他分明在场。
可到最后?,他唯一做到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在崔迎之坠崖后?拦住满脸想不开的屈慈,生?怕屈慈也跟着一道跳下去。
放弃学医转而习武也是?他考虑了很久的决定。
他同崔迎之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多么亲厚,相处不过数月而已。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难免有几分感伤,他总是?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日邹济的仇人找上门来,屈慈又分身乏术帮不上忙,那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