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风大,眼里进了沙。"
王楚嫣揉着?眼睛,却越揉越红,越想越心酸,终于忍不住扑入他怀里,潸然泪下。
"今日端午节,"王昂暗自?低吟,倏地惊醒,"是浅真出事了?"
王楚嫣抬眸讶异:"你怎知?"
王昂握住王楚嫣的手:"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家。"
一整晚,王楚嫣卧床饮泣吞声,未有进食。
王昂劝说不了,只好坐在床沿,将她抱入怀中。
王楚嫣泪眼朦胧,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在想,浅真现在,该有多难过……?而我,却不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陪着?她……"
王昂抚摸她的头:"浅真一定能挺过去的。"
"叔兴,你不知,我和浅真,若熙,我们三人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浅真比我们年长几岁,自?小,从?来都是她保护我们,像姐姐那般,由着?我们耍性子,凡事都让一步……她比寻常女子大度,不怎么在乎世俗,但是,哪有女子不敏感的,不期盼爱与被爱?如今她遭受苦难,我们却什么也帮不上,我实在心痛极了……!"
王昂心里亦是沉痛:"或许,是劫。"
"是劫也罢,我只希望,在浅真伤心的时候,能有个依靠……"王楚嫣将头埋到那人的臂弯里,"就像我这样,有你陪着?,我就很知足,不再害怕了……"
闻言,王昂的眉眼骤然蹙起,眉心拧成一个结。
他侧首望向窗外,风潇雨晦,落雨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的脆响之声,于他听来,却似梦魇恐怖。他瞳孔急缩,星眸里的光芒倏地殆尽,浑身透出一股浓烈的阴霾气?息。
"楚楚……"他搂紧王楚嫣,似乎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王楚嫣在他怀中呢喃着?:"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走运,今日那个姑娘,可怜无助,看着?让人很心疼,不知她今后会怎样……"
王昂迟疑片刻,问道:"你可知那姑娘家住哪里?"
王楚嫣回思:"听说在虹桥附近,好像有家叫春风的脚店边上。"
王昂抚了抚她的背,忽然起身:"我想起还有件紧急公务,必须今晚做了,我去去就回!"
少顷,王楚嫣听见屋外马声嘶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没在磅礴的大雨中。
她惊了一会儿,没有多想。
更挂念着?,现在浅真怎么样了?
翌日。
王楚嫣早起赶去医馆探望,却见门外告示休七日,她几番前来,都见赵家府邸大门紧闭,孙若熙也是来了又?走,俩人焦心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三日,俗话?说,无事既好事。
这天?清晨又?下起瓢泼大雨,直到傍晚才消停。
王楚嫣心情沉郁地走到庭院,陆续收回钉在门上的艾草人,蓦然,发现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
"浅真?"看清来者时,王楚嫣骇然大惊,撩起罗裙急步跑去,不假思索地抱住浑身湿漉的她,"浅真!"
赵浅真失魂落魄地站在泥泞之中,梦呓般地说道:"她死了……"
"小音她……跳河了……因为我……"
彼时她精神恍惚,亦似一具行尸走肉。
王楚嫣这才晓得,那位少女投河自?尽了!
老天?爷哪!为何你总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找苦命人?!
王楚嫣深觉切肤之痛,久久地抱着?赵浅真,生?怕她也会想不开?。
"浅真,你难受就哭出来,大声哭出来会好受些!"
赵浅真慢慢地推开?她,继而蜷身蹲下,埋首于臂弯,散落的长发逶迤在泥泞之中,湿漉漉的衣衫贴着?身子,她肩膀耸动,终于失声悲泣。
王楚嫣随她蹲下,将坚毅的信念与关?爱贯注于手间不停地抚摩她的背。
少顷,赵卿成急促追来:"阿妹!你就这么跑了么?阿爹心疾险些又?犯了!"
赵浅真悲鸣一声,跪在泥泞中声泪俱下:"我无颜再见爹爹……!没有我,他会少受许多苦!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音!!!"
王昂闻声赶至庭院,见到这一幕时,大为惊诧。
他拉住赵卿成走远了些:"赵兄,那位姑娘究竟……她何时走的?"
"昨夜。"赵卿面色惨白,愁眉蹙额,沉痛地说道,"她阿娘适才又?来医馆大哭大闹,说三日前女儿想着?去死,但被一位陌生?人给救了,可昨夜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又?去跳河了,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太可怜了……"
王昂愕然,修长的双眉一点点地紧蹙起来,静默半晌,说道:"赵兄,且让浅真姑娘冷静下,暂时留在我们这儿,阿嫣会照看好她的,你尽可放心。"
赵卿成与王昂初次会面,但已听闻他的来历,如今一见,感觉此人气?质非凡,沉稳可靠,便抱拳道:"那就有劳王兄了,现下我赶回去照顾家父,明日再来。"
王楚嫣忙吩咐合香添置热水,搀扶赵浅真入屋,亲自?替她擦净身子,随后让她躺到自?己的床上,像母亲般温柔地安抚她。
王昂缓步走来,与王楚嫣对视片刻,用目光示意她安心照顾赵浅真,他自?己去到隔壁房间就寝。
王楚嫣心怀感激,点头允诺。
外面又?起急风骤雨,她默默地抱着?缩在怀里含悲茹痛的好姐姐,忽然间,油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之前就历过这个劫……?
比剑原来男人比剑,女人比牙。……
半月来?,王楚嫣寸步不离赵浅真,夏至将临,天暖风清,她陪她在庭院里散步,说说话,赵浅真这才慢慢有所缓和,不过时而依旧暗自垂泪,抑或凝滞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