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旁的仆妇轻咳一声。
甚尔猜都能猜到这些人想说什么,无非是“用餐需无声、慢速、少量、侍奉大人之后再动筷”之类,只是碍于家主本人在场,不便逾礼管束他罢了。
他皱了一下眉毛。
“你们先下去,千尺以外候着。”五条悟挥退下人。
待人走之后,甚尔问:“你在小瞧我吗?”
五条悟坐姿轻松了不少,他也咬了一只三色团子,毫无礼数地边吃边说:“为什么这么问?”
“我的伤都好了。你把天逆鉾还给我,还遣散护卫。”甚尔盯着他说,“你应该防备我,我可是要刺杀你的浪人刺客。”
“甚尔是我的夫人。”五条悟笑着品了一口茶。
听到这种不认真的回答,甚尔皱起眉毛。他眉峰越蹙越紧,最后沾染着汗水,淹没在草莓味的甜香之中。
沉闷的黑色布料点缀着无数粉嫩的小花瓣。
“想杀死我的话,随时欢迎。”五条悟咬着他的耳垂,“不过我现在更想你用另一种方式。”
作为回应,他宛若蟒蛇绞杀猎物般凶狠,之后却面露迷茫,不太满意似的瞥他。
“这么贪吃吗?”
“这样没有孩子。”
“甚尔喜欢孩子?……可你本身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进来。”
五条悟笑着喘了口气。
“你分化太晚,孕|囊还未发育完全,不可操之过急。”他说,“不过,如果甚尔想要的只是那种感觉,我倒是可以效劳。”
攀着他脖子、埋在银白的柔软发丝中时,甚尔还在想,怎么最开始没发现这人话那么多。
闲话未了,日影一点一滴缩短,五条悟出现在家中的时间似乎日益见长。
“不可玩物丧志”,族中长辈抖着胡须规劝他。年轻的家主只是笑笑,笑容中一贯的轻浮与玩世不恭,安定了惊疑者的心。
不论真实态度如何,五条悟如一道屏风,隔开了黏在禅院甚尔身边那些甩不脱的腐朽烂泥,让他的新婚妻子轻快得多。
以至禅院甚尔有时发觉,自己如同金笼中被驯服的鸟雀,逐渐淡忘了笼外的天空。
不过他终究比金丝雀幸运。
金丝雀需尽一生的婉转啼鸣供人赏玩,而他只用下一颗黄金卵便能让那些人满足。
毕竟野鸟嗓音沙哑,残损的黑色羽毛也并不被人需要。
……无论鸟羽和主人的手有多么契合。
正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并非金丝雀,才不会将那手的温度错当是温柔。
屋檐下的走廊,五条悟抚摸着鸟雀的丰羽。
“想念家人了吗?”
禅院甚尔淡淡望着前方。
五条悟在他身边坐下,共同观赏满庭花树:“甚尔如此无情,我的学生知道了定会很伤心。”
“你的学生?谁?”
“禅院真希。”
甚尔眉目间漾起了暖光:“真希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