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尽管都被竹桃拿着细针抵在命脉上,被竹桃一语道破身份了,这个冒充秘书的女人依旧神色不变。
她不慌不忙,微笑着反问“竹桃小姐的语气是不是太过笃定了我是大议长的贴身秘书,已任职十多年,难道大议长还不足以托付我一些信任吗”
“这种话术还是免了吧。”
竹桃面无表情地说“谁都有可能,但星洵绝对不可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不必再用言语试探我。”
在话音落下之后,四周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飞行梭的动机嗡嗡作响。
良久,对方轻叹一声。
“看来,我教的情报网还是有所疏漏啊。”
随着女人慢悠悠的话语,覆盖在她脸上的、水镜一般薄薄的幻术即刻泛起涟漪,她披肩的黑颜色变得浅淡,五官也生了改变,当她偏头看向竹桃时,眼睛里尽是漠然生死的平淡。
“放心吧,竹桃小姐。我们教主只是请您去做客而已。”她轻笑道,“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教主
竹桃注意到了这个词。
这个女人所属的组织应当是一个秘密教会,既然是以宗教为性质,那他们必然存在教会中心的信仰图腾。
如果以这个女子为参照,她能只身潜入议会,替代大议长的贴身秘书,足以见得她的能力极强那么她所属的教会,实力必然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过去她从未在联邦听说过这样一个组织。
星际时代,神话已经淡弱,人们的精神图腾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神灵,他们早寻到了新的、各自的替代物。
可这个神秘教会始终不显山不露水,却在星洵即将针对魔种神主召开作战会议的前夕,突然摸了过来,把她带走
竹桃忽然感受到脊背骨一阵寒。
她有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在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他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那么多核心情报,那此次召开作战会议,行动小组不止她一人,议会的核心人物星洵也不被他们所看重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她。
竹桃犹豫了片刻,缓慢地收回了手。
她沉声问道“你们是为了魔种神主而来”
“聪明。”
女人顿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亲昵地刮了刮竹桃的脸颊,见她皱着鼻子嫌弃地后仰躲开,女人乐不可支。
“但是给神主加上魔种二字的前缀,未免也太过狭隘了。”笑够了之后,女人的语气平缓下来,她把飞行梭调到自动驾驶模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竹桃说着话。
女人平静地对她说“是他们给你灌输的东西扭曲了您的思想吗竹桃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您本来是最不该、也最不能否认神主的存在。”
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简直爆炸,竹桃一瞬间头皮麻他们到底还知道什么
竹桃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快刀斩乱麻地问道“你们是谁”
“一群怀抱着信仰溺死的囚徒罢了。”
女人轻描淡写“您可以称呼我为烟鸟,至于我们教会嘛等到了之后,我再向您介绍吧。”
飞行梭猛然一阵剧烈的震荡
竹桃剩下的问话都被颠簸冲散了,她不得已一手抓住椅背,感受着飞行梭在未知的航线上晃得如同身处海啸中,强烈的颠簸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差点没把她隔夜饭吐出来。
等好不容易飞行梭重新平稳之后,竹桃抬起头向四周看去,他们已经远远地脱出了大气层,达到了远飞行梭的极限高度,云层飘在他们的脚底。
竹桃眯起眼,看着前方繁星点缀夜空,其中一些星星显得格外明亮,远远看去,这些星星似乎在空中描绘出了一个教堂的图案。
“看到了吗”烟鸟愉悦的声音响起,“那里就是我们的教会。”
飞行梭倏然冲了进去。
中途,他们好像穿过了薄如蝉翼的一层阻隔,离那些星星越来越近,直到竹桃看到了它的全貌。
那并不是星星,而是天空教堂上的灯光。
竹桃的面上不可避免掠过震惊的神色。
联邦不是没有空中建筑,但那些都是经过精密测量之后,利用浮空技术托起的小型建筑,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定期维修,最多只能脱离地面三百米。
而这座天空教堂,甚至在云层之上
“很惊讶吧很不可思议吧”
烟鸟的脸庞终于褪去了虚假的笑容,她注视着前方的天空教堂,眼底迸出了狂热的激情。
她高声说道“看好了这就是人类终其一生都抵达不了的技术你们落后的科学,孱弱的异能,都无法望其项背的神迹”
“这座巍峨的天空教堂从上古时代存在至今,却也不过是神祇从指缝里泄出的零星一点威能而已”
天空教堂的周围,环绕着永生不死的白鸽,它们翩飞着搭起一座桥梁,为这艘在天空教堂的衬托下、渺小如尘埃的飞行梭引路。
竹桃快把脖子仰到九十度,都没有看到教堂的尖顶。
圣洁。
这是她脑海中冒出的唯一一个词汇。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圣洁,仿佛只有远古时期神权兴盛的油画能描摹出天空教堂的一角,但那些都是由人类脑海构想的、虚幻的,乃至于被教权扭曲和玷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