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不思与盖勒特异口同声地说。
“可那只是个传说。”帕西瓦尔的眼睛在他们中间游移。
“不,我们找到了其中一样。”盖勒特说,“老魔杖是确实存在的,我也依靠先知的能力看到了其他的两样。”
帕西瓦尔用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集齐三样,就能成为死神的主人’……”他回忆道。
“我们有证据证明曾有人集齐过死亡圣器。”阿不思说,“他战胜了一个据说极其强大无人能敌的魔头。”
“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帕西瓦尔显然也听说过那件事,“但是说真的,核心国并不是一个魔头那么简单,你不可能用几个法器就覆灭一个国家。”
“那你为什么要对多吉夫人提及这个名字?”阿不思有些焦躁,他对于父亲的消极态度感到不满,“如果你根本就不相信的话。”
“我相信过。”帕西瓦尔苦笑,他笑起来形容更加可怖,“特辖区建成伊始,巫师对于被奴役的态度非常极端,冲突几乎每日发生,但核心国的镇压也逐渐强硬,无望的人们开始在传说中寻求力量,佩弗利尔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名字,那时候戈德里克作为传说中佩弗利尔的故乡有许多人是相信死圣存在的,大人们秘密成立了反抗组织,用会发热的工时卡传递消息进行集会,但他们——”
“等一下。”盖勒特突然打断了他,他若有所思地转头与阿不思对视,而后者也望着他,显然与他一样从帕西瓦尔的描述中捕捉到了某个重要的信息。
他们再次一起开口:“佩弗利尔三兄弟的故乡,也在戈德里克?”
这句话问出口,帕西瓦尔那张足够称得上恐怖的面孔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对,传说中他们的出生地就是戈德里克,但那时候这里还是山地,有树林与河流。”
阿不思与盖勒特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他们的不解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所有的特辖区都坐落在非常平坦的地势地貌之上,就拿戈德里克来说,高墙之内连个小土坡都没有。
“核心国抹平了山谷。”帕西瓦尔接着说,“挖取凸处填入凹处,十二个特辖区都是如此,杭州特辖区似乎还填了一片湖,在湖面之上又加盖了一层合金龙骨,其上才是特辖区。”
“为什么?”阿不思问,这的确很难解释,何必如此呢,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我猜测这是为了抹杀一切有可能残留下来的魔法遗迹,”在帕西瓦尔回答之前,盖勒特先说,“核心国很喜欢这种不留余地的手段,他们惧怕魔法在这个世界上死灰复燃。”
帕西瓦尔点了点头。
“恐惧就是弱点,”盖勒特又说,“核心国试图用恐惧支配我们,但他们心里实际上也有恐惧。”
三个人又沉默了片刻,窗外的灯光缓慢变换着颜色,经过窗帘折射有些陆离,令他们哪怕面对面坐着,也很难分辨彼此的神色。
“我要去找复活石和隐形衣,”沉默之后阿不思站了起来,他对帕西瓦尔非常坚决地说,“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不在乎牺牲多少。”
他站起来时帕西瓦尔才注意到他比起自己离开当年长高了许多许多,已经超过了自己,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站在他前面的人如今他都已经失去,所以不得不自己挺直脊梁,去冲着这个过于残酷的世界举起拳头。
“好吧。那我先走了,听说当年战争末期有一些巫师躲藏在东欧,我想去找他们。”帕西瓦尔也站起来,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长子,顿了一秒,有些艰难地说,“祝贺你结婚。”
阿不思无言地望着他,干巴巴地回应:“谢谢。”
“如果觉得艰难,就单纯一点过完这一生。”他用仅剩的那只手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没有人会责怪你。”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阿不也记得,”阿不思却说,他的声音又冷下去了,“但好似你已经忘了。”
帕西瓦尔苦笑:“我没有忘,但如果是因为当年我所说的话令你今天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倒宁愿你们从来都没有记得过。”
“这是对的。”阿不思毫无畏惧地直视他。
“成功了才是对的。”帕西瓦尔看向盖勒特,他那张很难分辨出神情的脸上露出疲惫与老态,“你们一切小心。”
“会的。”盖勒特点了点头。
帕西瓦尔转身向外走去,阿不福思与阿利安娜彼此依偎着安睡在墙边的床铺中,他低头向自己的另外两个孩子脸上看了瞬间,然后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女儿无辜的面颊。
“别告诉他们我来过。”他说,姿态突然放得很低。
“好。”阿不思答应。
“如果你未来被核心国抓到,或是遇到什么别的事情,记得用这个。”帕西瓦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阿不思从未见过的东西塞进他手中,他低头去看,那似乎是一块表,但又没有表带,只有一条银链连接着顶端。
“好。”阿不思把那枚怀表捏在手心,“下次我们再见时,事情一定会与现在不一样。”
帕西瓦尔把阿不思的手指合拢:“我永远以你为荣。”他说完之后从厨房的后门离开,而阿不思看着他的背影,像是许多年前那样,虽然说过“再见”,但他自己也没有任何自信。门扉很轻地闭合,阿不思回过头来看着盖勒特,后者脸上的神色有若有所思。
“你想到了什么?”他问。
盖勒特想了想,他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在床边:“你父亲是哪一年出生的?”